接下來的幾天,張文濤身體好轉后,李茂便和他開始全力奔波鋪面之事。
但確實如意料中那樣一般,阻力頗多,王明遠最終還是寫了信,讓狗娃送到了季師兄的府上。
得到季師兄的幫助,情況很快就大為改觀。
最終,在季師兄派來的老管家“不經(jīng)意”的陪同下,李茂他們以相對公道的價格,在一條人流尚可、靠近書院學子常去的城內街市地段,定下了一個不大但還算規(guī)整的鋪面。
來自長安的茶貨也不出所料很快到了湘江府,于是,萬事俱備,就只等店鋪裝修開業(yè)了。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然而,學業(yè)上的壓力卻從未減輕。
岳麓書院的課業(yè)日益繁重,經(jīng)義注疏越挖越深,策論題目越發(fā)刁鉆務實,六藝課程也占去不少精力。
這日午后,他終于收到了來自長安的兩封書信。一封是柳教諭的,另一封則是師父崔知府的。
這兩封信的內容,都指向了同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科舉本經(jīng)的選擇,也是他上次寫信中著重提到需要兩位建議的。
王明遠其實自己也早已反復思量過此事,結合自身情況和大雍科舉的現(xiàn)狀,他內心已隱隱有所傾向。
大雍科舉,選擇《詩經(jīng)》作為本經(jīng)的考生最多,約占四成?!对娊?jīng)》文辭優(yōu)美,發(fā)揮空間大,易出彩,但也競爭極其慘烈,需要極高的文學天賦和背誦功底。
選擇《易經(jīng)》和《尚書》的次之,合計約占五成。《易經(jīng)》玄奧,重在哲理思辨;《尚書》重在訓詁考據(jù)和歷史掌故,這兩經(jīng)都需要下死功夫鉆研。
而選擇《禮記》和《春秋》的考生最少,加起來也不過一成?!抖Y記》制度繁瑣,《春秋》微言大義,需要極強的邏輯分析和史料駕馭能力,主要是因為這兩本所需要參考學習的其他名著比于其他三本,更是多了好幾倍。所以極為枯燥艱苦,常人難以堅持。
但王明遠很清楚自己的優(yōu)勢劣勢,他因為前世經(jīng)歷的影響,思維偏重邏輯和務實,文學上的浪漫發(fā)散并非最強項。
死記硬背他不怕,但和那些自幼浸-淫詩書的江南才子比拼《詩經(jīng)》,他并無絕對把握,《易經(jīng)》的玄奧哲理也非他所長。
反倒是《尚書》和《春秋》,更注重對文本的理解、分析和對歷史事件的洞察評判,這更契合他的思維模式。
尤其是《春秋》,看似只是編年史記錄,實則字字褒貶,蘊含著深刻的儒家政治理念和道德評判,非??简灴忌氖纷R和論辯能力。
而那兩封信,雖角度不同,卻殊途同歸,都將建議指向了《春秋》!
這與王明遠內心的想法不謀而合!
選擇冷門且難度極高的《春秋》,意味著要付出遠超常人的努力,啃下最硬的骨頭。
為何說《春秋》難?
因為《春秋》不光要學習本經(jīng),還要額外學習三傳及注疏(左氏、公羊、谷梁等傳注)合計約&nbp;19685&nbp;萬字,所學內容更是《詩經(jīng)》1427&nbp;倍,《尚書》的&nbp;271&nbp;倍,《周易》的&nbp;435&nbp;倍,和《禮記》相近。
但一旦學有所成,便極易形成壓倒性的優(yōu)勢,在眾多選擇熱門經(jīng)書的考生中顯得卓爾不群,更容易獲得考官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