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后,無辜的少年拘留期滿,被放出來了。
受害人沒有要求賠償,畢竟連輕傷都算不上。
倒是托人帶了話,調(diào)侃了幾句,說無論對方什么時候想通了,都可以回頭來做金絲雀。
公司沒有與莊舟解約,但將他從原本的出道名單里剔除了。
段云柯補上了他的番位。
他的外婆還是喜歡曬太陽,每每落日時分,坐在貼了碎花墻紙的小陽臺上,望著遠(yuǎn)方出神。
頭頂時不時有一兩塊碎裂的墻皮掉落,掉在地上一摔就碎。
沉默的少年一如既往地上學(xué),下課回家后,就及時打掃干凈。
老太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去,認(rèn)不出人、記不住事、不會用筷子、不再能下樓。
但依舊喜歡逢人便說:“我的外孫是大明星,可出名了!”
卻再也沒能認(rèn)出身旁的少年。
一個月后,組合出道了,一夜爆紅,熱度登頂,還連著上了幾回電視。
那天傍晚,老太太看見了電視屏幕里,一閃而過的舞臺,指著那上面的某一個少年,殷切地抓著莊舟的袖子:
“孩子,快看,我外孫!我外孫上電視了,你認(rèn)識我外孫嗎?他是大明星,可出名了,他叫莊舟。”
纖細(xì)而蒼白的少年,一點一點蹲了下去,將頭埋在臂彎里,肩膀微微松動。
外婆說他是大明星,可他根本不在那舞臺上面,不在電視里。
他根本就沒當(dāng)過大明星。
三個月后,老太太去世了。
到死沒能認(rèn)出自己的外孫。
娛樂圈里,也漸漸不再有人提起莊舟的名字。
組合火了,段云柯火了,當(dāng)年那個沒能出道的少年,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老太太走后第二年,莊舟因重度抑郁住院,休學(xué)了。
清涼的漣漪,一滴一滴打shi了少年濃密的羽睫,一如這忘川河底的水,徹骨清寒。
小阿飄從蓮花鏡上一點一點地抬起頭。
他想起來了。
他根本就不是大明星。
他從來沒當(dāng)過大明星。
甚至從未出過道。
日出的朝霞,透過層層疊疊的云障,照不透忘川河上的冰藍(lán)流光。
待最后一位小阿飄,也從蓮花鏡中脫出身來,老師按時下課了,沒有拖堂。
司影連跟小伙伴余刀和凌酒,都沒來得及打招呼,就直奔奈何橋頭的安檢,傳送去陽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