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扶我上床的時候,始終是低著頭。
我知道,剛才那一刻她是睜著眼睛的,不然的話,不能那么順利的把褲子給我提上。這也真是太尷尬、太不好意思了,讓她一個未婚女子幫我做這種事,不害羞才怪。
我躺床上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為了照顧我,啥都做了。
她默默地把痰盂拿走,又拿來拖把,把地板擦了好幾遍才停下,然后,坐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
這段時間,她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坐凳子上后,也沒有看我。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不好意思問。但還是說:“剛才高睿他們來,把你吵醒了,你再睡吧?!?/p>
這時,她才說:“我現(xiàn)在不睡,你安靜一會兒,我喂你吃幾個雞蛋。晚上的時候再睡吧?!?/p>
這是一個單獨病房,專門為重癥患者準(zhǔn)備的。當(dāng)時我不省人事,非常嚴(yán)重,感覺活下來的希望不大,所以,安排在了這里。
在門口的地方,還有一個長沙發(fā),陪護人員是能睡覺休息的。
她的臉始終是紅的,特別是在跟我的目光對視的時候,更紅更艷。
我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可是她的臉這么紅,我感覺她可能是休息不好造成的,于是,就說:“你還是睡一會兒,我吃飯不著急。而且,我現(xiàn)在不想吃飯,也不想喝水?!?/p>
她抬頭看看我:“為啥呢?”
“吃了得拉,喝了得尿,我現(xiàn)在身體不便,讓你伺候,實在是不好意思?!?/p>
“肖成,不要再說這種話,你是為了我才成這樣子的,我伺候你還不是應(yīng)該的?就是再難為情,還跟我們埋在石子下面更難為情么?現(xiàn)在想想,還感覺挺溫暖,挺美好的?!?/p>
我搖著頭,說:“那些,我真的不愿意再去想,仿佛是一個美好的夢,在鏟車轟鳴的那一刻,全都破碎了?!蔽覈@息一聲:“真想就那樣抱著你走進永恒?!?/p>
她的手放在我身上一會兒,我知道這是在安慰我。
她忽然起身,說:“我剝雞蛋你吃?!?/p>
佳佳慢慢地把蛋皮剝下,然后掰開后,再掰開,一點一點地往我嘴里放。她說:“多吃一個,你的身體就恢復(fù)得快一些,就能盡快地出院?!?/p>
我吃了五個,就吃不下去了,她讓我喝了些水,說:“要不先吃這些,休息一會兒再吃?!?/p>
我點點頭。這時,門外面響起一個女聲:“問一下,肖成是在這個病房么?”
佳佳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去了門口。我已經(jīng)聽出來了,是吳金玲的聲音。
果然,進來后,吳金玲看著佳佳,說:“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林楚月的姐姐吧?”
“我是。”佳佳說。
“姐,我叫吳金玲,咱們在電話上說過話。聽說肖成出了事故,我來看看他?!?/p>
佳佳就喊我:“肖成,吳金玲來看你了!”說完,她就坐在了門口的沙發(fā)上。
吳金玲站在病床前,默默地看著我,眼睛里閃爍著淚花,好久,才坐到凳子上,拿起我一只手撫摸著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