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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郊外會佳人（第2頁）

柳妙瑩應和了一聲，其實聽柳隱說起了前因后果，她心中倒也清楚，歷城戰(zhàn)敗的主要罪責基本就在馬岱一人身上，劉禪對姜維和馬承的懲處，更像是在分擔馬岱的鍋，以保全這位戰(zhàn)死老臣的最后顏面，眼下姜維和馬承都認下了這個懲罰，那么以后劉禪肯定會想別的辦法進行補償?shù)?，也算是個好事。

調(diào)制好了茶水，遞給了姜維一杯茶，說道：“這是休然兄長為小女子準備的皋盧茶，將軍不妨也嘗嘗看。”

姜維接過來茶，緩緩喝了一口，苦味蔓延開來，隨即就是一股茶香，不由贊道：此茶香氣濃郁，入口雖苦，稍時便有甘甜之味，確是上品。

柳妙瑩見姜維夸贊有加，心中高興，也是說道：“這茶乃是西川地區(qū)出產(chǎn)的上品，尋常時候難以獲得?！?/p>

姜維又喝了幾杯，更覺得這茶葉的珍貴，但心中卻突然有些悲傷起來。

無他，突然想到年邁的老母，就是個喜歡喝茶的人，只是在天水那邊，茶是不容易獲得的東西，現(xiàn)在他入川之后，成都、南中一代聽聞很多茶餅出售，可惜自己卻不能侍奉老母跟前了。

柳妙瑩見姜維突然嘆氣，面上出現(xiàn)憂傷之色，趕緊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沒有說錯話，隨后便是小心地問道：“將軍何故做此長嘆？莫非是想起了什么人？”

姜維心中難受，也想找個人說說話，只好吐露心事：“柳姑娘心思縝密，我也不好隱瞞，你有所不知，先父早年死于羌亂。全靠家母含辛茹苦，撫養(yǎng)姜維長大，慈母之恩，未敢忘卻。八年前，得丞相賞識，為大漢效力，卻因姜維一時不慎，令家母留居冀縣，陷于敵手，母子分離。為人子，不能盡孝于家母膝前，常有愧疚?！?/p>

柳妙瑩聞言也暗暗嘆息，所謂父母在，不遠行，游必有方。如今母子分離，姜維又是極其孝順之人，豈能無動于衷？正要出言安撫，卻聽得姜維繼續(xù)說道：“家母常教導我，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間，當有一番作為。維研究經(jīng)學，苦讀兵書，也是為了成就功業(yè)，他日不負慈母殷殷期盼，亦能光宗耀祖。可如今。。。。。。唉。。。。。。也不知家母是否平安，內(nèi)心難安?！?/p>

柳妙瑩聞言沉默片刻，還是開口道：“姜將軍乃至誠君子。舍公就私，非汝所為；舍私就公，心有不忍。長期以往，雖鐵石尤碎，怎能長久？將軍可愿意聽妙瑩一言？”

姜維心中煩悶，在柳妙瑩面前吐露大半，心中已經(jīng)好了很多，對她已經(jīng)深有好感，于是說道：“姑娘有話，盡管明言?！?/p>

柳妙瑩正色道：“姜家乃隴西望族，姜老夫人將你撫養(yǎng)長大，自然希望你德行出眾，盡孝膝前。可是，大丈夫在世，志向當如滔滔江水，奔流而下，如今天下三分，正是將軍這般人才建功立業(yè)之時。他日若能興復漢室，還于舊都。將軍衣錦還鄉(xiāng)，光耀門楣，再贍養(yǎng)老母，上可報國，下可盡孝。既不負先祖忠貞之志，又可全身后的名。此乃忠孝兩全，望將軍慎思之?！?/p>

這一番話語，直擊姜維的內(nèi)心，說得他怦怦直跳，一股壯懷之情油然而生，眼前這位女子給他的震撼太多了。

然后柳妙瑩嫣然一笑：“何況以小女子之見，老夫人在天水不會有危險。”

這一句話讓姜維眼前一亮，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急忙問道：“柳姑娘何以如此篤定？”

“我聽說，新的天水太守是魯芝？”

“正是！”

“將軍，小女子雖身居閨閣，但也聽說這個魯芝少年喪父，孤苦無依，流落他鄉(xiāng)，是個德行出眾之人，他與將軍早年經(jīng)歷有所相同，自然不會為難老夫人，何況留著老夫人，也是曹魏對將軍的警告，一方面可展示他們寬大愛才的誠意，一方面也可以瓦解甚至動搖將軍為大漢效力的決心。故而，我料定魯芝以及魏國人不僅不會為難，還會好好地恩養(yǎng)老夫人?！?/p>

姜維仔細聽完，再細細思考，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來到蜀地近八年，到底是當局者迷，自己始終擔憂這母親的安危，可是從來沒有從理性角度分析過，今日柳妙瑩寥寥數(shù)語，將此間的利害關系說得如此透徹，給了他一劑定心丸。

想到此處，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感激，拱手道：“姑娘金石之言，解我心結(jié)，我姜伯約不知當以何為報?！?/p>

柳妙瑩俏臉微紅，喝了口茶掩飾了一下，輕聲道：“姜將軍不必如此，你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望將軍他日能有大作為，小女子我今日這番言語也就不算白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