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吃魚,打小就喜歡。
那時候肚子里缺油水,用油煎得香噴噴的鯪魚,對她來講,很有吸引力。
這種事兒干得多了,自會露出馬腳。
祠堂周圍住滿了顧家人,想要逮她,還是挺容易的。
很多次,她都靠著敏捷的身手溜掉了,結果有一年她偷喝菊花酒,喝醉了,扯了塊帷幔裹著,直接在供桌底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族中負責上香灑掃的長輩一進門,就看到一雙露出來的腳,嚇得一聲尖叫,引來一群人。
她猛的坐起,腦袋撞在供桌上,痛得眼淚嘩嘩。
被人圍住的時候,只嚶嚶嚶,說太爺看她忍饑挨餓,實在可憐,托夢讓她過來吃一口。
她那會兒不過十來歲,大伙兒氣得跳腳,又拿她沒辦法,只能沖她阿爺阿嫲發(fā)火。
她也不管,溜走之前,還沒忘了抓倆大香蕉。
阿爺阿嫲氣得直拍大腿,大罵家門不幸,罵她媽根子上就是壞的,賭咒發(fā)誓,要扒了她的皮。
接下來好幾天,她都沒有回家。
學校也沒去。
祠堂里空余房間多得很,那會兒又不冷,白天最熱的時候,甚至能達到28度左右。
她白天找個書店窩著看書,看累了就溜回祠堂去。
逮不到就算了,逮到了立刻抱著太爺牌位哭。
那會兒她也不是幾歲的小奶娃了,知道她不好拿捏,不給飯吃這種事慢慢也就少了。
等到她媽那事兒一出,更是面臨輟學的境地。
那會兒她也是用的這一招,一到晚上,就拿個大喇叭,來祠堂哭祖宗哭太爺。
但凡鬧一場,第二天,供桌上就會放上她的學費。
她這人吧,說講規(guī)矩,她只講自己的規(guī)矩。
但凡別人對不起她,全世界都說她應該怎樣做,她照舊充耳不聞,主打一個叛逆。
為了自個兒活得好,她連親媽的孝都不守,更別說這些早就去世不知道多少年的祖宗了。
比起那些虛的,她更在乎實際的好處。
在她看來,她之所以餓肚子,之所以吃不飽穿不暖,之所以交不起學費,都是祖宗們沒有好好教養(yǎng)子孫,子孫又沒有教導好下一代子孫,最后才會導致她生活凄苦。
爺奶待她不好,沒關系,太爺太奶的貢品分她一口,一點不過分。
她甚至體諒他們早就去世,沒法給她送飯,自己來取。
老實講,投胎之前若可以選擇,她死也不可能給自己選這么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