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可低頭看著碗里的雜糧餅,邊緣還帶著王嬸烙餅時特有的焦香,
咬下一口,溫熱的面香混著細碎的芝麻在舌尖散開,粗糙的口感裹著熟悉的暖意,和二十年前陳鋒蹲在寨口老槐樹下遞給他的那半塊,分毫不差。
他抬頭望向后山的方向,臘月的風剛歇下腳,光禿禿的山坡上覆著層薄雪,像給褐色的土地蓋了層舊棉絮。可他望著望著,眼前的白就淡了,漫山遍野的紅撞進眼底,
那是映山紅開得最盛的時候,一簇簇,擠在石縫里、坡地上,紅得濃烈又張揚像陳鋒當年藏在床底的那壇烈酒啟封時酒香能飄遍半個寨子喝下去連骨頭縫里都燒得滾燙。
風漸漸小了,天邊原本厚重的云層裂開道縫,透出點淡淡的光,帶著初春特有的軟和,落在林天可手背上,竟有了點暖意。
他抬手摸了摸腰側的劍鞘,鞘外裹著的舊布是陳鋒生前常穿的那件粗布衫改的,
洗得發(fā)脆,指尖劃過布紋的粗糙觸感格外清晰,像是還能摸到布料下,那人曾拍著他肩膀說“守好寨子”時的溫度。
“師父,你看啥呢?”身后傳來清脆的童聲,張念攥著木劍跑過來,小臉凍得通紅,鼻尖還掛著點血沫。
林天可收回目光,看著這孩子眉眼間竟有幾分像當年的陳鋒,尤其是握劍時挺直脊背的模樣,像極了十七歲的陳鋒第一次跟著老寨主巡山的樣子。
他笑了笑,抬手擦去張念鼻尖的血沫在看后山的映山紅。
等開春吧等漫山的映山紅燒起來,咱們就帶著磨得發(fā)亮的劍帶著王嬸蒸的雜糧餅,帶著寨子里家家戶戶的煙火氣去見你陳叔。
張念眼睛亮了,用力點頭我要給陳叔表演新學的劍法!他說過等我練會了‘回風式’,就教我耍真劍。
好林天可應著,望向遠處——寨子里的炊煙漸漸升起,混著天邊的微光,暖了整片山谷。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一天,
后山的映山紅開得正艷,他摘了最艷的那一束,放在陳鋒常坐的那塊石頭上,
張念握著木劍,認真地練完一整套劍法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卻笑得格外開心。
那時他會蹲下來,輕輕拍著石頭,像是對著那個永遠留在二十歲的少年說話你看,咱們守著的家,好好的。風不吹了,雪停了孩子長大了,寨子里的燈,也都亮著。
風卷著最后一點雪沫子掠過耳畔,帶著山間特有的清冽,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應了一聲,帶著點熟悉的爽朗。
林天可笑了笑,把碗里最后一口雜糧餅咽下去,餅香還在舌尖繞著,
暖了心口。他起身拍了拍張念的肩膀,聲音里帶著點輕快走再練一遍劍法。開春了,可不能讓你陳叔失望。
張念大聲應著,握著木劍跑到空地上,擺出起手式。林天可站在他身后,望著孩子小小的身影在微光里舒展肢體,
腰間的劍鞘輕輕貼著腰側,舊布蹭著衣服像是有人在陪著他一起看著這煙火氣十足的寨子等著后山的映山紅再一次燒遍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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