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的話說的有幾分苦澀,但蕭婉儀卻只是沉吟片刻,便回了他。
“只要父親想,哪里都是退路?!?/p>
這句話說的很輕,卻又重重落在他心間。
蕭臨淵直到走出宮門,上了馬車后,才反應(yīng)過來。
車廂內(nèi),氣氛凝重。
脫離了太極殿,蕭臨淵緊繃的神經(jīng)并未放松,反而染上憂慮。
他側(cè)目看著身旁的女兒。
蕭婉儀已不復(fù)方才殿中的恭謹柔順。
她身上的沉穩(wěn),非閨閣女子所有。
倒像是歷經(jīng)滄桑后所擁有的決斷。
他心中那股陌生的感覺,再次翻涌上來。
一片沉靜中,蕭婉儀開口:“父親,方才殿上,陛下最后那句,您可聽懂了弦外之音?”
蕭臨淵眉頭緊鎖,他如何不懂?
那既是敲打他不聽話,更是將蕭婉儀置于了風(fēng)口浪尖。
“陛下這是將你視為制衡我的棋子了?!?/p>
蕭臨淵淡淡說了句,最后還言,是他連累了蕭婉儀。
王家的事情,是他太過激進了。
那本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卻因為他想保全世家,而引出爭斗。
“連累?”
蕭婉儀輕輕搖頭,望向外面飛速倒退的宮墻,仿佛看到了前世蕭家傾覆的那一日。
“父親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今日之禍,非因女兒,亦非王家罪案本身?!?/p>
“根在世家與皇權(quán),已到了只能存一的地步,陛下今日召您,名為核查,實則是在逼您站隊,逼整個世家集團低頭?!?/p>
她轉(zhuǎn)回頭,目光灼灼地直視著蕭臨淵。
“陛下雄才大略,志向遠非守成之主可比。他欲收攏天下權(quán)柄,使皇權(quán)至高無上,再無掣肘?!?/p>
“沒有哪個九五之尊,會想要自己的頭上,永遠都有一把不可確認的利刃?!?/p>
“我們這些百年世家,手握土地、私兵、門生故吏,盤根錯節(jié),便是他眼中最大的絆腳石?!?/p>
蕭臨淵眉心緊皺,他并非全無察覺。
只是身為蕭氏家主,守護家族榮耀是他的責(zé)任。
他本能的抗拒著,認為皇帝還不可能對世家動手。
若是世家倒下,皇權(quán)必定無法穩(wěn)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