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1章 仇人與仇恨（第1頁）

當維萊卡到的時候，有一個人已經(jīng)在等她了。

她的仇人。

他面朝著墓園，背對著她，像個懺悔的罪人一樣謙卑地垂著頭。維萊卡試圖從陰影中接近，不過對方發(fā)現(xiàn)了她?！皠e忘了，我以前也是軍人，這種殺意不可能感受不到。”

“你曾是軍人！”維萊卡惡狠狠地說，“你現(xiàn)在就不是了？這么說你是軍人時犯下的罪行都不算了？”她有沖動想直接將子彈射入對方后腦，她急切地想要復仇?？刹恢獮槭裁?，此刻，復仇近在眼前，她卻不那么著急了。

“我從沒想過逃避我的罪惡。所以我——”

“所以你跑到這里，建了個修道院，還親自當上了院長，想用你的偽善來還債？！”維萊卡吼了起來。

老人回過頭。他面容蒼白、憔悴，滿頭白發(fā)亂蓬蓬地壓在頭上，雙目無神，嘴角顫抖。他比維萊卡想象中要矮，也更瘦，也更弱小，仿佛因為某事失去了全部的氣力。該死，她本以為會有一次更高貴的復仇。

“我不想找任何借口，”老人疲憊地說，“當時就是我下的命令。算法和人工智能分析出，那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藏匿著恐怖分子的頭領。而且，我們也沒在其他地方找到他們的蹤跡……”

“僅僅就因為這個？”維萊卡即使已經(jīng)答案，但聽到對方親口說出來，仍是不由得覺得怒從心生，無法遏制。

“對，沒錯。我當時是負責剿滅的指揮官，任務就是清除當?shù)氐奈溲b分子。他們襲擊了我們的軍隊，造成了不少傷亡。我們曾錯失目標，所以，不能再錯過了……戰(zhàn)爭結束后，我受到了提拔，在看似安穩(wěn)舒適的椅子上又干了兩年。但這兩年，我每天都做著噩夢，夢到那些夢靨。你……是怎么活下來的？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聽到你的回答，你當時不在嗎？”

“不，我一直在。”維萊卡說，“我就站在對面的山坡上，羊群中，看著那些導彈將他們燒成焦炭。我當時還扎著蝴蝶結，還不知道什么是仇恨?！?/p>

“天?。　崩先送蝗槐罎愎虻乖诘?，掩面而泣。

“你怕死嗎？”維萊卡冷笑一聲，終于決定不再猶豫，抬起了槍口。

老人停止了抽泣，決絕地說，“我不怕。我這十幾年一直就等著這一天，等著那些鬼魂從地獄爬上來向我索命。無論你……”

“別說的他媽的就好像你很偉大一樣！”維萊卡關上保險，扳動擊錘，食指搭扣在扳機上，蓄著力，又將槍口往前頂了頂。她認為自己即將做好準備。

一個身影突然沖了出來，擋在他們中間。在朦朧的光亮下，維萊卡發(fā)現(xiàn)對方竟是那個年輕的女服務生。

“不要殺他！”女孩大喊。這聲音那樣決絕堅定，就仿佛她在做什么正義之事一樣。

維萊卡被激怒了，朝女孩喊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就這么為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