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豪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后了。他躺在救助站潔白柔軟的病床上,身上插著各種儀器和輸液軟管。他的身體有多處凍傷,小臂內側也因為攀爬過多劃傷了多道口子,他的體征一度處在危險邊緣,但好在送醫(yī)及時。
不過當男孩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下一刻,心思就立刻飄到了別處。他不管照顧他的護士有多漂亮,不管她們準備往他身上再扎多少針,也聽不進去那些單調重復的問話,因為男孩正在思索下一步要怎么做。他已經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一個星期后,張豪出院。他立刻回到基地找到隊長和丹尼,當面問詢了他們幾個問題,然后與他們告別。在回望了一眼訓練基地外墻廣告牌上登山名宿馬洛里的傳世名言后,便匆匆離開了。
……
冰原西南方向四百多公里范圍內杳無人煙,是一片只有冰雪與冷氣的無人區(qū)。任何哪怕求生欲望再強烈的人都不會選擇這里作為旅途的方向。
但是在東方,山脈盡頭的一座被當地人稱作‘冰神’的雪山后,冰原盡頭不到兩百公里的海灣邊,就有一個人類據點,那里生活著幾千名愛斯基摩人。
張豪猜測,如果那個男人真的能活著從那裂縫中逃出來的話,那么他一定會選擇這個方向。于是,他先是坐飛機,接著乘火車,轉皮卡,最后在燒柴油的小艇上慢慢接近了愛斯基摩人建在山丘上的村莊。
抵達后,張豪吃了一驚。不是因為他見到了讓他奇異陌生的文化,而是因為他見到事物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原始古老。
這群原住民都是矮個子、黃皮膚、黑頭發(fā)。他們沒有住在冰屋伊格魯里,而是一些更現(xiàn)代化的有保暖層和取暖設備的木板房;海面上也都是水面摩托艇,狗拉雪橇貌似也已很少使用,許多強壯的狗兒不是拴在木桿上,就是沿著車轍印在閑逛。
他剛踏上地面,就看到三只狗在吃一只死掉的小海豹。土路上停著不少皮卡車,不少人趕路甚至都騎著四個輪子的越野摩托。
電線桿,信號塔,在繩子上晾曬的北極熊皮,還有一些背著書包,穿著比他還現(xiàn)代的孩子……就是這里所融入的現(xiàn)代文明讓男孩吃驚不已。
幸運的是,在張豪愁眉不展不知該如何與當地人溝通時,一名教授跟他搭上了話。那時他正在試圖詢問當地人自己該去哪里吃飯。不過因為語言不通,不僅對方聽不懂他需要什么,他也聽不懂對方在告訴他什么。
不過當地人很熱情,一直耐心的在試圖理解他的話,反而是張豪越來越急躁,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不過很快,一個五十多歲相貌和打扮都很隨意的高個子老男人朝他們走了過來。他沖張豪笑了笑,然后做出安撫的手勢,讓他冷靜下來。
老男人先是禮貌的拍了拍當地人的肩膀,表達謝意。當地人回謝,然后離開忙自己的事了。老男人轉過來對張豪說,“你好。”他紳士般的伸出了手。
張豪趕緊將手伸出來,和那只大手握了握,也說,“你好。”
“你是來……旅游的嗎?和誰一起嗎?”老男人問。
“我不是來旅游的,我是來找人的。我……”他沒說出來。但其實呢,從他的狀態(tài)就能看出來,他是一個人。張豪為自己的警惕道歉,尷尬的笑了笑。
老男人如張豪所料吃了一驚,但很快恢復平靜,接著問,“那你現(xiàn)在要做什么?”
“吃飯。”張豪毫不猶豫的說。
之后,老男人把張豪帶進了一戶當地人的木板房里。他告訴男孩這里因為客人少,所以沒有正經的飯店。不過只要你和主人熟識,他們很愿意用自己做出的食物來交換你手中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