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整間餐廳都安靜了下來。不止安靜,而是突然間被一種詭異的氣氛壓制、籠罩,繼而慢慢包裹。
所有眼睛都盯著她高山,包括那個陌生的客人的。大小姐突然后悔了,生怕自己剛才的魯莽言語激起殺手的殺意。她祈禱著不要。
半分鐘過去了,沒人行動,只有那些疑惑的眼睛,就好像在說‘你不該知道’一樣。
“高山?!备赣H終于嚴肅起來,問:“你是怎么……從哪里聽說的!”
“我親眼看到的!”大小姐不顧禮節(jié)地喊著,“我到一座鐘樓上,看到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你的名字。我還看到他走了上去!”大小姐激動地站了起來,一只手指著客人,一只手中緊握刀叉?!白笫稚嫌薪饘俚挠『郏诤诎抵虚W著光,他看了那張字條,他就是殺手,他要來殺你!”
被指認的客人愣了半秒,接著發(fā)出刻意的大笑,笑了幾聲后又陰森地說:“真是沒想到啊,我精心的偽裝會被兩個小鬼識破!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殺手,我來就是要你父親的命的,而且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動手了。你們吃的食物里面就有我下的毒,片刻后,就會毒發(fā)身亡?!?/p>
“管家!”高山絕望地沖塞巴喊著。
“沒用的,”客人說,“他早就被我收買了,一切結(jié)束后,三七分成?!?/p>
天?。訉涌謶钟可洗笮〗阈念^,她看向嚴肅繃著臉的老管家,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背叛自己的父親!
那這么說昨晚的阻撓只不過是演戲,只不過是要讓她父親遲一點得到消息?高山又看向自己的父親,只見老男人正捂著嘴,拼命地想吐出什么。
毒已經(jīng)發(fā)作了?!
高山頓時傻住了,她就要失去唯一的親人了嗎?
但不知為何,這要命的氣氛卻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就好像欣賞臺上的魔術(shù)師正在表演一個你已經(jīng)知道戲法的魔術(shù)。
大小姐急忙轉(zhuǎn)向自己的仆人,也是她認為此刻自己唯一能求助的人。可后者也捂住了嘴,滿臉通紅,身體抽搐著,就好像也中毒了一樣。
這下完了,她孤立無援了。她……她又想了想,不對啊,高山想,她的男仆根本沒動餐桌上的任何食物,不可能中毒??!
那他捂著嘴干什么?女孩又認真瞧了瞧那張臉,這次只見張豪別過頭去,試圖躲過自己質(zhì)詢的眼神。
啊——高山終于明白了。她立刻轉(zhuǎn)頭看向餐桌,這次,看到父親正開心地切著牛肉,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高山瞇起了眼睛,重新淑女地坐回座位,將刀叉安靜地,像是放下什么重要東西一樣放回餐具旁,接著擺出從未在淑女課堂上見過的不雅姿勢,氣嘟嘟地說:“別裝了!”
高川噗得一聲大笑起來,老管家塞巴,陌生客人,還有張豪也都發(fā)出了笑聲。
大小姐回頭瞪了一眼自己的男仆,然后再次面向她父親。
只見宅邸主人正毫不避諱地拿叉子指著客人說,“你可真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誰能把我女兒騙成這樣,你看她的臉有多紅……哈哈!”
高山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自己的臉有多紅。當(dāng)然,是因為她被耍了,被一個認真的玩笑給耍了,而且耍的很徹底。
所以,女孩嘆了口氣,放棄了挽回顏面的舉動,而是老老實實說,“好了,我認輸。你們……不,是你贏了?!彼粗腿?,不客氣地說,“所以跟我說說,你到底是誰?”
“大小姐。”塞巴慈祥地提醒道,“對這位客人,可不能這么無禮。”
“切?!备呱椒艘粋€白眼,“放心,我已經(jīng)決定兩天不跟你說話了?!辈贿^雖然嘴上這么說,她心里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心想自己怎么就那么不相信老管家,認為他會背叛自己的父親呢?
老管家無奈地笑了笑,向高川求助。
“高山!”老男人發(fā)出了略帶責(zé)備的聲音。
大小姐自知理虧,站起來離開了座位,朝張豪使了個眼色,走出門。
張豪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讀懂了大小姐想干什么,趕緊跟著走了出去,并在身后關(guān)上了餐廳大門。
十幾秒后,張豪重新推開大門,然后十分正式地恭請大小姐走進早餐室,接著按規(guī)矩跟在半米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