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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仇人與仇恨（第2頁）

維萊卡被激怒了，朝女孩喊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就這么為他說話？”

“我不想知道他之前做過什么！”女孩毫不畏懼，狠狠回瞪著維萊卡，“我只知道是他把被人丟棄的我撿回來，養(yǎng)活我，給我吃的、穿的，教我說話，教我知識。他是我的恩人，我不會讓你殺他的！”

維萊卡注意到，樹林的陰影中突然冒出了不少村民的影子，旅店老板，酒吧老板和他的孩子，在酒館喝酒的大多數(shù)男人，咖啡店的店員，街道上的小販，鎮(zhèn)上幾乎所有她見過的人都來了。

“女士，能先放下槍嗎？”酒吧老板小心地說。

“你們來這么多人卻讓我放下武器？”維萊卡嘲弄地笑著，“我今天是一定要開槍的。”又抓了抓槍柄，堅決又平靜地說，“沒人能阻止我?！?/p>

“小姐，每個人都曾犯下過錯誤。你沒犯過嗎？”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

維萊卡冷笑一聲。“我殺過許多人。自從我的家鄉(xiāng)被毀后，我離開了這里，成了一名殺手。不過我知道，死在我手上的人命總有一天會讓我付出代價。他，也應(yīng)該知道?！彼脴尶谥噶酥溉怨蚍诘氐睦先?，喊道，“站起來，懦夫，你不敢承擔(dān)你自己造過的罪孽嗎！”

老人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維萊卡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虛弱的必須要女孩的攙扶才能站穩(wěn)了。經(jīng)過時間的雕磨，本來強(qiáng)硬的身體竟已經(jīng)衰老到這種地步……

老人張開蒼白的嘴唇說：“我曾經(jīng)是個劊子手，現(xiàn)在山神是教徒。我失去了家人、孩子和曾經(jīng)的一切。但是，姑娘，卻沒有失去過勇氣。”老人推開女孩，上前兩步，將頭頂在槍口上?！斑@里的每個人都有資格殺了我。你也是。這修道院是內(nèi)心有愧的人們的救贖。如果可以讓我來替他們結(jié)束這仇恨，這對我來說簡直是賜福。聽著，如果這里還有人肯聽我的話的話，就什么也別做。她開槍后，不要為難她和那個男孩。讓她們走，永遠(yuǎn)不要找她們，就讓仇恨的鎖鏈在這里終結(jié)。好了，開槍吧，姑娘?！崩先私饷摪愕男α?，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仿佛歲月都被沖刷走了?！拔也慌滤?，我應(yīng)該死。”

維萊卡注視著那雙蒼老模糊但又堅毅無畏的眼睛，如果她開槍，一切就結(jié)束了。她報了仇，為那些燒焦的死者和逝去的亡魂報了仇。

可仇真的能報嗎？一切能這樣結(jié)束嗎？

維萊卡知道得很清楚：人死不能復(fù)生，復(fù)仇只會埋下新的仇恨的種子，而一切也就無法結(jié)束了。女孩會記住這一切，這里的所有人都會，甚至連她自己心中都會種下一顆種子。

這顆種子早晚有一天會萌芽，將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每一張憤怒的面孔，每一顆仇恨的心靈，每個人沉重的呼吸一次次呈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夢魘里，一輩子都擺脫不掉。

如果不開槍呢？她會放過曾經(jīng)屠戮了她全村的魔鬼，她自己這十幾年的追逐，墜入這猩紅魔道所拋棄的全部和她的執(zhí)著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可真的沒有意義嗎？

她同樣明白的很清楚，意義是有的。誰能說一個人活了二十幾歲卻沒有任何意義？那這些年結(jié)交過的朋友——哪怕仇人也算——是什么？這些年自己救過的人——殺過的也算——又是什么？還有，那個男孩——此刻一定在哪里看著這一切，那雙眼睛又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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