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與蕭燼對視一眼,瞬間明白過來。之前他們的力量是直線沖擊,反而讓裂縫越撐越大;此刻兩人猛地旋身,光柱在他們手中竟真的像繩索般擰轉(zhuǎn),混沌之力在外形成壁壘,魔雷之力在內(nèi)死死絞纏,硬生生將涌入裂縫的能量掐斷了大半!
魔主的狂笑戛然而止,虛影第一次露出驚惶:“你……你怎么會知道……”
“因?yàn)槟阒欢畾?,不懂‘連接’?!毙彶阶呱铣菢亲罡咛?,手中殘卷迎風(fēng)展開,那些破碎的符文在他指尖亮起,“上古封印從不是靠硬堵,是靠天地萬物的氣脈相連,互為支撐。你以為撕裂一道縫就能毀了一切?卻不知這天地間的每顆星、每個人、每縷風(fēng),都是彼此的鎖扣!”
他抬手一揚(yáng),殘卷上的符文盡數(shù)飛出,融入梁音的神力之中。梁音只覺體內(nèi)涌起一股全新的力量,不再是單純的沖撞,而是順著天地氣脈蔓延開去——落星派的星圖、青崖派的血字、破妄教殘留的符文、梁平的雷龍、蕭燼與沈昭的光柱……所有零散的力量在這一刻被無形的線串聯(lián)起來,織成一張覆蓋天地的大網(wǎng)。
“這不可能!”魔主嘶吼著,拼命催動能量沖擊,可每次撞擊都被大網(wǎng)反彈回去,反而震得自己虛影越來越淡。
“匹夫撼樹?”小書生望著虛空,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你錯了。不是匹夫在撼樹,是這棵樹的每一條根、每一片葉,都在護(hù)著自己的土壤?!?/p>
隨著他話音落下,大網(wǎng)猛地收緊。落星的星光、青崖的佛音、雷龍的咆哮、混沌與魔雷的絞纏……所有力量擰成一股,不是沖向裂縫,而是順著裂縫往回“縫合”。魔主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虛影在能量反噬中寸寸碎裂,最終連同那道裂縫一起,被重新合攏的虛空徹底吞沒。
天地間的震顫漸漸平息,凝固的空氣重新流動。梁音望著緩緩消散的大網(wǎng),轉(zhuǎn)身看向城樓之上的身影,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小書生站在那里,衣袍上沾著風(fēng)吹來的血污,卻笑得溫和。他舉起手中的殘卷,朝著虛空揮了揮——那上面,最后一行補(bǔ)全的字跡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萬物相連,即是天牢。”
虛空合攏的瞬間,梁平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九色雷龍應(yīng)聲潰散。他拄著長刀半跪在地,戰(zhàn)甲破碎處露出的傷口正滲出黑氣,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別高興得太早……這只是暫時的!”
梁音急忙沖過去扶住他,神力涌入父親體內(nèi),卻被那股黑氣瘋狂反噬?!暗?!怎么回事?”
“封印是合上了,可魔主的本源已經(jīng)滲透進(jìn)來……”梁平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焦灼,“我們剛才的力量,不過是把裂縫堵上了,卻殺不死他!真正能根除這邪祟的,只有……天書!”
“天書?”小書生聞聲走來,殘卷在他手中微微發(fā)燙,“您說的是……末界天書?”
梁平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里爆發(fā)出精光:“你知道?!”他咳著血,卻死死盯著小書生,“那不是傳說!當(dāng)年封印魔主的關(guān)鍵,就是末界天書的力量!它能勘破三界法則,重塑天地秩序——可這書早就遺失了,連我們梁氏祖輩都只在殘卷里見過記載……”
“不,沒遺失?!毙従彅傞_手掌,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枚古樸的青銅書簽,書簽上刻著的符文正與他之前緊握的殘卷隱隱共鳴,“我幼年時在破廟撿到過一本殘破的書,里面的字無人能識,只有這枚書簽跟著我多年……剛才布陣時,它突然發(fā)燙,殘卷上的符文也跟著活了過來?!?/p>
他頓了頓,望向遠(yuǎn)處正在緩慢恢復(fù)的天地氣脈,聲音低沉卻清晰:“那些字,我看得懂。”
梁平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讀過末界天書?”
“或許吧。”小書生指尖撫過書簽上的紋路,那些晦澀的符文在他眼中流轉(zhuǎn)成清晰的脈絡(luò),“書上說,魔主并非生于這方天地,而是‘界外之墟’的混沌所化,尋常力量只能傷其形,不能滅其根。唯有天書能引‘界規(guī)’之力,將他打回虛無,永絕后患?!?/p>
話音剛落,剛合攏的虛空突然又泛起漣漪,比之前更濃郁的黑氣從漣漪中滲出,魔主的狂笑帶著穿透神魂的怨毒再次響起:“原來如此!原來你這凡夫俗子竟藏著這等寶貝!難怪能破我的局——可你以為憑一本破書就能奈何我?”
黑氣中漸漸凝聚出一只巨手,這一次的力量比之前狂暴百倍,所過之處連星光都在熄滅。梁音拔劍欲上,卻被小書生拉住。
“娘子,各位前輩,”小書生向前一步,將梁音護(hù)在身后,手中青銅書簽突然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鉆進(jìn)他眉心,“接下來,該輪到我了。”
他閉上眼,周身開始浮現(xiàn)出與天書符文一致的金光,那些光順著他的四肢百骸蔓延,竟在他身后展開一幅浩瀚的星圖——那星圖比落星派的大陣更磅礴,比青崖派的佛像更莊嚴(yán),正是末界天書中記載的“三界秩序圖”。
“這是……”沈昭望著那幅星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在借用天書的力量,他是在用自己的神魂當(dāng)‘墨’,在重寫天地法則!”
小書生的身影在金光中漸漸變得透明,卻笑著開口,聲音仿佛從九天之外傳來:“魔主,你說匹夫撼樹?可天書告訴我,所謂法則,從不是天生的,是每個想守護(hù)這天地的人,用信念一筆一畫寫出來的。”
他抬手對著那道漣漪輕輕一點(diǎn),星圖中突然飛出無數(shù)金色的文字,那些文字落在黑氣上,竟像冰雪遇火般消融了黑氣;落在虛空的漣漪處,漣漪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fù)。
魔主的慘叫響徹寰宇,巨手在金光中寸寸瓦解:“不可能!你一個凡人怎么可能……”
“因?yàn)槲易x過書啊。”小書生的聲音帶著笑意,越來越輕,“書上說,最強(qiáng)大的力量,從來都不是毀天滅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