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金劫:地宮秘食·溫禾歸心
女妖消散后第三日,寒晶澗的異動打破了地宮的平靜——往日冰封的澗水泛著暖光,澗底生出成片冰晶般的花,花瓣觸膚生暖,花心燃著淡紫微光。族人們都說這是天道降下的吉兆,唯有石禾站在澗邊,望著那花的模樣,指尖微微發(fā)顫——那花的紋路,像極了他藏在懷中的半塊舊玉佩。
當(dāng)晚,石禾獨(dú)自回到營帳,從木箱最底層翻出一個布包,里面是半塊刻著“溫”字的玉佩,邊緣還留著磨損的痕跡。這是二十年前,他新婚三月的妻子溫禾留下的唯一信物。那時地圍之淵突發(fā)異動,溫禾說要去尋“能穩(wěn)固封印的靈物”,從此便沒了蹤跡,族里人都說她被黑潮吞噬,唯有石禾一直守著這半塊玉佩,堅(jiān)信她還活著。
第二日清晨,石禾再次來到寒晶澗,剛走近就聽見一陣輕柔的歌聲,歌詞是他當(dāng)年教溫禾的地面民謠。他猛地抬頭,只見澗邊坐著個穿素白裙的女子,正彎腰給花澆水,發(fā)間別著的那朵冰晶花,與他記憶中溫禾最愛的花一模一樣。
“溫禾?”石禾的聲音帶著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女子回頭,瞳孔像花心般泛著微光,看到石禾手中的半塊玉佩時,眼淚瞬間落了下來:“阿禾……你還帶著它……”
石禾沖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幻覺——她的手雖涼,卻帶著真實(shí)的溫度?!斑@些年,你去哪里了?”
溫禾擦掉眼淚,指著澗底的花:“我被地脈靈困住了二十年。當(dāng)年我去尋靈物時,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撫養(yǎng)我長大的‘父親’,根本不是我的親生父親?!?/p>
她的聲音漸漸低沉,說起了塵封的過往:“我的親生父親,是千年前守護(hù)地脈的靈族后裔,他在我出生時,將靈族的‘地脈心’融入我體內(nèi),說能護(hù)我平安??珊髞淼孛}動蕩,他為了封印裂縫犧牲,臨終前將我托付給了養(yǎng)父。養(yǎng)父怕我被族群覬覦,一直瞞著我的身世,直到我成年,才告訴我真相,讓我去尋能喚醒地脈心的靈物,穩(wěn)固地宮封印?!?/p>
“可你尋到靈物后,為何不回來?”石禾追問,心像被揪著般疼。
“我找到了靈物,卻被地脈靈攔下。”溫禾望著澗水,眼中滿是委屈,“它說我體內(nèi)的地脈心,是連接地宮與天道的關(guān)鍵,若我離開,地脈會再次動蕩。它將我困在澗底,讓我用靈識滋養(yǎng)地脈,還說‘只有等到地宮出現(xiàn)愿意為眾生犧牲的人,你才能重獲自由’?!?/p>
石禾突然想起阿蕊——三年前阿蕊犧牲時,地脈曾有過一陣溫暖的異動。“是阿蕊……”
溫禾點(diǎn)頭,淚水再次落下:“阿蕊犧牲時,地脈里涌起一股強(qiáng)大的守護(hù)之力,那股力量沖開了地脈靈的束縛,還讓我能催生出這些‘溫禾花’——這花,是用我的靈識和地脈心的力量種出來的,每一朵都藏著我對你的思念。”
她從懷中掏出另一半玉佩,與石禾手中的拼在一起,剛好組成一個完整的“禾”字?!斑@半塊玉佩,是我親生父親留下的,他說‘等你遇到能與你拼合玉佩的人,就是你可以托付一生的人’。當(dāng)年我嫁給你時,沒告訴你身世,是怕你擔(dān)心,也怕自己的身份會給你帶來危險(xiǎn)?!?/p>
石禾將她擁入懷中,聲音溫柔卻堅(jiān)定:“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被困了多少年,我都會等你。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
這時,寒晶澗突然泛起金光,澗底的溫禾花齊齊綻放,花瓣上的微光連成一片,像一條通往天際的光路。遠(yuǎn)處傳來族人們的驚嘆聲,石澈帶著孩子們跑來,看到相擁的兩人,笑著退到一旁——他終于明白,石禾這些年為何總對著半塊玉佩發(fā)呆,原來他一直在等一個歸人。
后來,族人們在寒晶澗旁建了一座小屋,石禾和溫禾就住在那里。每天清晨,他們一起給溫禾花澆水;傍晚,溫禾會給孩子們講靈族的故事,講地脈的秘密;石禾則會陪著她,看澗水泛著暖光,看花瓣簌簌落下。
石澈常常來這里,聽溫禾講她的身世,聽石禾講他們的過往。他漸漸明白,真正的愛情從不是一帆風(fēng)順,是像石禾那樣,哪怕等上二十年,也堅(jiān)信對方會回來;是像溫禾那樣,哪怕背負(fù)著身世的秘密,也從未放棄對愛的堅(jiān)守。
而寒晶澗的溫禾花,成了地宮最珍貴的風(fēng)景。每當(dāng)有人問起這花的來歷,石禾都會笑著說:“這是我妻子用思念種出來的花,每一朵都藏著她的心意,也藏著地宮最溫暖的守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