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花重新染回艷粉時,石禾在花田邊搭了個竹棚,夜里總愛搬張竹椅坐在那兒,就著月光擦他那把沒開過刃的木劍——這劍是他剛到地宮時,一個老木匠妖送的,說“手里有劍,心里不慌”,可他從沒用來打過架,只當是個念想。
這天夜里,林岳攥著半塊甜餅跑過來,嘴里還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問:“石禾哥,你咋總在這兒待著?阿狐說你是不是有啥心事,跟我們說說唄,別跟悶葫蘆似的?!?/p>
石禾抬了抬眼,把木劍遞給他:“你看這劍,沒開刃,劈不了柴,也打不了妖,在別人眼里就是塊廢木頭??衫夏窘痴f,他做這劍時,想著讓每個來地宮的妖都能有個安身的地方,這劍就不是廢的?!?/p>
林岳摸了摸劍刃,突然撓著頭笑:“我以前總覺得你厲害,啥計謀都能想出來,以為你天生就會這些。直到上次你說,你剛到地宮時,連溫禾花和毒草都分不清,被樹懶妖笑了半個月,我才知道,你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牛的。”
石禾忍不住笑了,從懷里掏出顆曬干的妖果:“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多琢磨琢磨,就能把所有事都做好,不用麻煩別人。直到上次對付毒瘴妖,若不是阿狐發(fā)現(xiàn)紙條,你和石猛配合著演戲,我那點計謀根本沒用?!?/p>
正說著,石猛扛著塊巨石走過來,把石頭往地上一放,喘著粗氣說:“你們倆在這兒聊啥呢?我剛才在演武場,聽見樹懶妖說,他以前總覺得我只會舉石頭,腦子不靈光,直到上次我?guī)退芽ㄔ跇淇p里的爪子拔出來,他才說‘原來石猛也會細心’?!?/p>
“可不是嘛!”林岳拍著石猛的肩,“我以前還覺得阿狐高冷,肯定看不上我,結(jié)果她不僅給我遞帕子,還偷偷給我留甜果子。你說咱們是不是都太傻了,總盯著自己眼里的那點事,忘了跟別人說說心里的想法?”
石禾點頭,看向花田深處——阿狐正蹲在那兒,借著月光摘花瓣,尾巴輕輕晃著。他朝著阿狐喊:“阿狐姑娘,過來坐會兒吧,這兒有曬干的妖果。”
阿狐愣了愣,抱著花瓣走過來,坐在竹棚邊,小聲說:“其實我以前總覺得,大家都喜歡厲害的妖,所以我故意裝得高冷,怕別人覺得我只會晃尾巴。直到上次你們跟毒瘴妖斗智,林岳傻乎乎地配合,石猛氣得跳腳,我才發(fā)現(xiàn),就算不裝厲害,大家也會愿意跟我說話?!?/p>
月光灑在四人身上,溫禾花的香氣飄進竹棚。林岳嚼著妖果,突然笑出聲:“你們說,咱們以前是不是都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我只想著怎么讓阿狐喜歡我,石猛只想著怎么舉更重的石頭,石禾哥只想著怎么算計,阿狐只想著怎么裝高冷,結(jié)果錯過了好多好玩的事。”
石猛也笑:“以后咱們有事就說,別藏著掖著。比如林岳你下次想不出追阿狐的招,就跟我們說,我?guī)湍闩e石頭撐場面;石禾哥你要是想不出計謀,我?guī)湍闳ヌ较?;阿狐你要是想吃甜果子,我?guī)湍闳フ!?/p>
阿狐忍不住笑,尾巴圈住自己的腿:“好啊,那下次林岳再被你按在地上揍,我就幫他遞帕子,順便笑他兩句。”
林岳假裝生氣,卻笑得眼睛都瞇了:“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不過……這樣挺好,比自己瞎琢磨強多了?!?/p>
石禾看著眼前的熱鬧,手里的木劍泛著月光。他突然明白,每個人眼里的世界都很小,就像這竹棚,只能裝下自己的想法??僧敶蠹页ㄩ_心扉,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竹棚外的花田、月光、還有彼此的笑容,就都能裝進來,變成一個更溫暖、更熱鬧的世界。
那天夜里,四人在竹棚邊聊到很晚,從以前的糗事說到以后的打算,從溫禾花的長勢說到下次比武招親的計劃。直到月亮西斜,林岳打著哈欠說要回去睡覺,大家才各自散去,可心里都揣著滿滿的暖意——原來敞開心扉的交流,比任何計謀、任何力氣、任何高冷的偽裝,都更能拉近彼此的距離,讓這地宮變成真正的家。
偏見破冰,傲慢歸塵
地宮的晨霧還沒散,演武場就鬧開了——新來的蛇妖青鱗正叉著腰,對著練劍的小妖們冷嘲熱諷:“就這劍招?軟得跟沒骨頭似的,也配叫練武?我在蛇盤山時,隨便一個童子都比你們強?!?/p>
小妖們被說得臉通紅,手里的劍都握不穩(wěn)。林岳剛扛著獵物回來,見這架勢,立馬把獵物往地上一放,湊過去懟:“你厲害你咋不去打魔兵?在這兒跟小妖們逞威風算啥本事?”
青鱗斜睨他一眼,尾巴在地上掃出一道印子:“我好歹是蛇盤山的護法,跟你們這群地宮小妖計較,掉價?!边@話像根刺,扎得周圍的妖都閉了嘴——青鱗剛來時就帶著股傲慢,總說地宮“寒酸”“沒規(guī)矩”,連石禾種的溫禾花,都被他吐槽“顏色俗氣得很”。
石禾路過演武場,正好聽見這話,卻沒急著開口,只是蹲下身,撿起片被青鱗尾巴掃落的溫禾花瓣?!扒圜[護法,”他把花瓣遞過去,“你覺得這花俗氣,是因為沒見過它在裂隙邊的樣子——上次魔潮,就是這‘俗氣’的花,擋住了大半魔氣,救了不少小妖的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