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山!”神木大雷眼睛赤紅,像要吃人,“我早該想到!他那身本事根本不是尋常人所有!斷了胳膊又怎樣?他能靠著龍氣止血,能抱著人跳鐵絲網(wǎng),現(xiàn)在跑進深山,怕是把山林都變成他的地盤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揪住老陰陽師的衣領:“那孩子!那孩子的氣最純,怎么也探不到?!”
“孩子……孩子的氣像是被什么東西裹住了?!崩详庩枎焽樀冒l(fā)抖,“像是母親的奶水,又像是父親的血……柔得像水,韌得像藤,貼在山林里,根本分不出哪是樹,哪是娃!”
帳篷外傳來士兵的驚叫,眾人沖出去,只見遠處山林上空,突然掠過一道金光,快得像流星,落地時帶起一陣旋風,吹得山腳下的帳篷都在搖晃。
“追!給我追!”神木大雷嘶吼著,拔出腰間的軍刀指向山林,“就算把山燒了,也要把他們刨出來!那是帝國的龍氣!是太平洋的勝算!丟了他們,我們遲早要??!”
士兵們舉著火把往山林里沖,可剛靠近林子邊緣,火把就“噗”地滅了,像是被無形的手掐斷了火苗。黑暗里,隱約傳來嬰兒的笑聲,脆生生的,混著山風,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神木大雷站在山腳下,看著黑沉沉的山林,突然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來。他好像明白了——不是他們找不著,是山林在護著那三個人。就像姜山護著妻兒一樣,那片沉默的山,也把他們藏進了最安全的褶皺里。
而斷了胳膊的男人,此刻正抱著妻兒,坐在離地三丈的樹杈上。他斷了的右臂泛著淡淡的金光,像塊暖玉貼在樹干上,左臂穩(wěn)穩(wěn)托著妻小,眼里映著漫天星光。
“睡吧?!彼皖^吻了吻孩子的額頭,聲音輕得像樹葉摩擦,“有爹在,沒人能找到咱們。”
山風穿過林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在應和他的話。
山洞里的篝火噼啪作響,把影子投在巖壁上,忽明忽暗。佐藤美穗解開衣襟,給懷里的孩子喂奶,小家伙吃得急,奶水順著嘴角往下淌,滴在她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姜山蹲在火堆旁,正用僅剩的左臂給她烤一只山雞,雞皮被火燎得金黃,油珠滴在火里,冒出陣陣香氣。
“你還真是個怪人?!弊籼倜浪氲皖^擦了擦孩子的嘴角,聲音里帶著點嗔怪,又藏著化不開的暖,“瞧你把我喂的,這孩子吃完了,奶水還在淌。”
姜山轉(zhuǎn)過頭,左臂不太靈便地翻山雞山雞,耳根有點發(fā)紅:“山里濕寒,不多吃點哪行?前幾天給你找的野蜂蜜,今天又打了這只肥雞,多補補,孩子才有奶吃?!?/p>
他說的輕描淡寫,佐藤美穗?yún)s知道,為了那罐野蜂蜜,他爬了近百丈的懸崖,回來時左臂上又添了道血口子;為了這只山雞,他追了整整兩個山頭,斷了的右臂在奔跑時撞到樹干,疼得他夜里直冒冷汗。
“你呀?!彼龂@了口氣,指尖輕輕撫過他右臂上結(jié)痂的傷口。那里的皮肉外翻著,卻透著淡淡的金光——這是他龍氣護持的緣故,好得比常人快,卻也總在陰雨天隱隱作痛。
姜山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只要你們娘倆好好的,我這點疼算什么。”
孩子吃飽了,咂咂嘴,在佐藤美穗懷里睡著了。姜山走過來,小心翼翼地用左臂抱起孩子,動作熟練得不像個只有一只胳膊的人。他把孩子放進鋪著軟草的木筐里,又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孩子身上。
“你看他,”他指著孩子微微鼓起的腮幫,眼里的溫柔能淌出水來,“比剛生下來時胖多了,哭聲也亮,像頭小老虎?!?/p>
佐藤美穗靠在他肩頭,聽著他的心跳,又聽著篝火的噼啪聲,突然覺得這山洞比任何華麗的宮殿都安穩(wěn)。這個斷了胳膊的男人,用他僅有的力量,給了她們一個家,哪怕這個家只有一方巖壁,一堆篝火。
“等孩子再大點,你教他爬樹吧。”她說,聲音里帶著憧憬。
“不,先教他跑步?!苯叫α?,眼里閃著光,“像我一樣,跑得比風還快,將來就算遇到危險,也能帶著你們娘倆跑?!?/p>
他說這話時,右臂的金光微微亮了亮,仿佛在應和他的話。佐藤美穗知道,他說的不是大話。這些日子,她親眼看見他左臂抱著孩子,還能在林間穿梭如飛,遇到陡坡,甚至能借著樹干的彈力躍起丈余,斷了的右臂在奔跑時,竟能引著風,讓他們的身影輕得像片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