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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河烽煙：瞞天過海藏深情（第1頁）

大軍在峽谷扎營的第三夜，謝繼昌望著對岸蠻族營寨的燈火，忍不住嘆氣：“阿骨打把營寨修得跟鐵桶似的，連巡邏兵都帶著家眷，這是打算長期圍困了?！笔添樦哪抗饪慈ィ灰姞I寨角落有零星的帳篷亮著暖光，隱約能看見婦人洗衣、孩童嬉鬧的影子。

“有家眷在，反而更容易生破綻?！笔痰吐暤?，指尖在地圖上劃出路線，“張小姐查到，蠻族士兵的家眷多住在西側(cè)營寨，那里防備雖嚴，卻有軟肋——他們每日清晨都要到黑水河取水?！彼聪蛑x繼昌，眼中藏著深意，“咱們的‘瞞天過?！?，就得從這里破局?！?/p>

次日清晨，柳姑娘帶著醫(yī)女們在密林里晾曬草藥，忽然聽見一陣微弱的哭泣聲。撥開樹叢，竟見一個草原打扮的少女抱著受傷的小羊，正對著河水抹淚。少女見了她們，嚇得縮成一團，手里緊緊攥著半塊奶干。

“別怕，我們不傷你?！绷媚锒紫律恚崧暿疽馑此幒t里的草藥，“這羊腿是被箭劃傷的吧？我能治好它?！鄙倥由c頭，說自己叫阿云，是營寨里牧民的女兒，偷偷溜出來放羊時被巡邏兵的流箭誤傷了羊。

給羊包扎傷口時，阿云小聲說：“營里的叔叔們最近總吵架，說石將軍的軍隊不敢來，首領(lǐng)卻非要加派崗哨，連阿媽給士兵送奶都要搜三遍?！绷媚镄闹幸粍?，輕聲問：“你們?nèi)∷遣皇嵌甲呶鱾?cè)的淺灘？”阿云點頭：“大潮退了之后，只有那里能踩水過來，首領(lǐng)說那里最安全。”

入夜后，柳姑娘把消息報給石禾，聲音帶著難掩的觸動：“那孩子說，她阿爸是被強征來打仗的，總偷偷給阿媽寫信，說想念草原的羊群?！笔坛聊?，對謝繼昌道：“把佯攻的草人做得像些，再讓春桃在草人懷里塞些寫著‘回家’的布條——用草原文字寫?！?/p>

三更時分，謝繼昌帶著精兵涉水過河時，果然在淺灘發(fā)現(xiàn)了幾處新鮮的腳印，還有掉落的木梳和奶罐?！笆侨∷膵D人留下的?！敝x繼昌低聲道，心中忽然軟了幾分。他們在矮山隱蔽時，竟又撞見了偷偷來尋羊的阿云，這次她懷里揣著好幾封信，說是營里的嬸子們托她“如果見到南邊的好人，就把信送出去，求他們別傷害自家男人”。

天微亮時，迷魂草煙劑順著西風飄進敵營。不同于預想的混亂，營寨里先是傳來婦人的驚呼，接著竟響起此起彼伏的哭喊——煙劑嗆得孩子哭鬧不止，士兵們顧著安撫家眷，防線瞬間亂了陣腳。謝繼昌趁機讓士兵推著草人沖鋒，火把照亮了草人懷里飄出的布條，“回家”兩個字在風中格外刺眼。

“是阿爸的字跡！”一個蠻族婦人撿起布條，突然朝著草人方向跪下哭喊，“他說想回家放羊！”這一聲哭喊像導火索，營里的家眷們紛紛涌出來，對著“沖鋒”的草人哭喊親人的名字，連士兵們都停下了抵抗，望著布條發(fā)呆。

阿骨打在城頭氣得拔劍砍斷旗桿：“廢物！連草人都怕！”可當他調(diào)派主力去西側(cè)時，卻發(fā)現(xiàn)士兵們磨磨蹭蹭，眼神里滿是猶豫。就在此時，石禾的主力從正面突襲，守營的士兵本就心不在焉，見中軍旗幟倒下，竟直接扔下兵器跪地求饒，嘴里喊著“別打了，我們要回家”。

石禾沖進中軍大帳時，正撞見阿骨打要砍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只因她不肯說出士兵的動向?！白∈?！”石禾長槍直指阿骨打咽喉，“你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放過，還配當首領(lǐng)？”那婦人卻突然擋在石禾身前：“將軍別殺他！他……他是我男人，他只是被戰(zhàn)事逼瘋了！”

阿骨打愣住了，看著婦人懷里嚇得發(fā)抖的孩子，那孩子眉眼竟像極了草原的朝陽。他手中的刀“哐當”落地，癱坐在地：“我以為守住營寨就能贏，卻忘了他們要的不是城池，是回家……”

戰(zhàn)事平息后，柳姑娘在醫(yī)館里給受傷的蠻族士兵換藥，阿云抱著痊愈的小羊跑來，身后跟著她的阿爸阿媽?！皨鹱觽兊男哦妓偷搅?！”阿云舉起手中的布包，里面是士兵們寫的回信，“他們說打完仗就回草原，再也不打仗了！”

石禾站在城頭，看著張小姐指揮士兵給家眷們分發(fā)糧食，阿蕎教蠻族婦人辨認中原的谷種，春桃?guī)е诵扪a被戰(zhàn)火毀壞的帳篷，忽然聽見遠處傳來熟悉的馬蹄聲。抬頭望去，烏蘭穿著銀袍，騎著白馬疾馳而來，身后跟著馱著草藥和羊毛的商隊。

“我聽說你用‘回家’當計策，”烏蘭翻身下馬，笑著幫他拂去肩頭的塵土，“比我的套馬桿還管用?！笔涛兆∷氖郑菩牡臏囟闰?qū)散了戰(zhàn)火的寒意：“因為所有人都一樣，不管是草原還是中原，心里最暖的地方永遠是家。”

城樓下，一個蠻族士兵正給中原傷兵喂奶茶，兩個曾在戰(zhàn)場上對峙的少年，此刻正蹲在地上用石子畫著草原和中原的地圖，說著要一起去看草原的日出、中原的稻田。柳姑娘看著這一幕，悄悄把阿云送的草原草藥收進藥簍，藥香里混著淡淡的溫情。

臨河城的烽火漸漸熄滅，炊煙重新升起。石禾知道，這場“瞞天過?！敝嬆艹桑粌H是因為計策周全，更因為藏在戰(zhàn)火下的，從來都是對家的牽掛、對和平的期盼，還有那些跨越疆界的善意與愛情——就像草原的風總會吹進中原的城池，真心永遠能穿透硝煙，抵達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臨河殘陽：烽火燼處是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