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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風(fēng)的江湖（第1頁）

梁平將染血的白手帕狠狠甩在甲板上，海水漫過龜田的尸體時，遠處警笛的嗡鳴已經(jīng)刺破晨霧。他摘下被硝煙熏黑的墨鏡，眼底猩紅與天際朝霞融為一體——那些追著他從黃浦江畔到東京灣的警笛聲，早在十年前就成了他呼吸般熟悉的背景音。

"梁哥，條子的巡邏艇還有三分鐘到！"葉清晏扯掉耳麥，顯示屏上密密麻麻的紅點正在圍攏。梁平摩挲著槍柄上刻的"忍"字，忽然想起七歲那年在棚戶區(qū)，自己攥著生銹水果刀捅向收保護費的混混時，也是這種血液沸騰的麻木感。生存從來不是選擇題，是刻進骨頭的本能。

蘇綰棠推動輪椅碾過滿地彈殼，翡翠手杖點在戰(zhàn)術(shù)地圖的疏散路線上："橫濱港的貨輪已就位，但我們的船會被扣押在海關(guān)。"她話音未落，陸驚鴻已經(jīng)把重機槍拆解塞進木箱，銅鈴在硝煙里叮當(dāng)作響，像極了弄堂口賣麥芽糖的小販搖鈴。

梁平躍上裝甲艇時，咸腥的海風(fēng)卷著燃燒的焦炭味撲進鼻腔。他摸出皺巴巴的煙盒，卻發(fā)現(xiàn)最后一支煙在激戰(zhàn)中折斷。這種空洞感讓他想起某個饑寒交迫的冬夜，母親臨終前把半塊冷饅頭塞進他掌心的溫度。從那以后，他學(xué)會了在絕境里自己點火。

警艇的探照燈掃過來時，梁平正帶著隊伍混在返航的漁船中間。他壓低兜帽望著海面上漂浮的彈殼，突然輕笑出聲。那些在巡捕房黑名單上越爬越高的日子，那些在法租界賭命搶地盤的夜晚，此刻都化作嘴角譏諷的弧度——警察抓不住在生死線上跳舞的人，就像浪頭永遠拍不到游在浪尖的魚。

橫濱港的貨輪拉響汽笛時，梁平倚著銹跡斑斑的欄桿。月光照在他后頸猙獰的刀疤上，那是三年前在九龍城寨留下的印記。他望著遠處警艇的尾燈逐漸變成渺小的光點，忽然想起出發(fā)前蘇總說的話："在異國執(zhí)法，他們的手銬永遠慢我們半拍。"

或許正是這種游走在規(guī)則之外的自由，讓他甘愿在刀尖上起舞。當(dāng)貨輪破開夜幕駛向公海，梁平摸出懷表，玻璃背面貼著泛黃的舊照片——棚戶區(qū)斑駁的墻壁前，扎羊角辮的女孩舉著野花對他笑。他輕輕呵出白霧，擦去表蒙上的硝煙，把對平凡生活的渴望，又一次深深埋進心底。

貨輪引擎的震顫順著甲板爬上脊梁，梁平倚著生銹的舷梯，聽著船艙里傳來拆卸武器的金屬碰撞聲。地下世界的法則他早已爛熟于心——憐憫是奢侈品，恐懼才是硬通貨。就像那年他在十六鋪碼頭，用染血的拳頭砸開鴉片販子的腦殼，滿地猩紅換來的不是同情，而是整條江面上驟然收斂的腥風(fēng)。

"梁哥，曼谷那邊傳來消息。"蘇綰棠轉(zhuǎn)動輪椅碾過積水，翡翠手杖點在艙室地面，"暹羅幫想分東京灣的航運線路，還放話說是給你新生意機會。"她語調(diào)平靜，卻像毒蛇吐信般帶著警告的意味。梁平扯松領(lǐng)帶，領(lǐng)口的暗扣早已在激戰(zhàn)中崩飛，露出鎖骨處猙獰的槍傷疤痕。這些年攢下的舊傷，何嘗不是另一套行走江湖的"通行證"？

當(dāng)船駛?cè)牍＃~清晏抱著筆記本電腦走進來，屏幕藍光映得她臉色發(fā)灰："三合會余孽在暗網(wǎng)懸賞你的人頭，價格翻了三倍。"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卻透著興奮，"不過他們不知道，我們的人已經(jīng)控制了三個洗錢賬戶。"梁平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張扭曲的臉——那些曾在賭桌上嘲諷他是"貧民窟野種"的人，如今都成了他保險柜里的欠條。

陸驚鴻扛著重機槍零件經(jīng)過，銅鈴搖晃的聲響驚醒了艙室角落的林小滿。女醫(yī)生揉著眼睛坐起身，白大褂下擺還沾著干涸的血跡："下次別把傷員往我懷里塞，那個中槍的小嘍啰差點把腸子流我鞋上。"她抱怨的語氣里藏著笑意，梁平卻想起三個月前，這雙手曾在槍林彈雨中，把子彈從他肩胛骨里挖出來。

船錨拋下的瞬間，梁平站在甲板邊緣。遠處的燈火將海面染成破碎的金箔，像極了上海灘霓虹燈映照下的黃浦江。地下世界的食物鏈永遠遵循叢林法則，他從最底層的螻蟻一路廝殺至此，早就明白：眼淚換不來面包，只有攥緊拳頭才能守住想要的東西。就像此刻曼谷傳來的挑釁，不過是下一場血雨腥風(fēng)的前奏——而他，早已準(zhǔn)備好用敵人的恐懼，澆筑自己的王座。

潮濕的霉味在暗室里翻涌，水晶吊燈將晃動的陰影投在波斯地毯上。十三張雕花真皮座椅圍出半圈，緬甸毒梟的翡翠扳指叩擊桌面："梁平那小子就是塊滾刀肉，東京灣一戰(zhàn)折了我們?nèi)韶洿?

"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金三角軍火商轉(zhuǎn)動鍍金打火機，火苗照亮他臉上的蜈蚣疤，"但各位可聽說？他身邊永遠圍著六個女人，陸家的軍火專家、蘇家的情報千金。。。。。。嘖嘖，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啊。"

暗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輕笑，像是毒蛇吐信的嘶嘶聲。澳門賭場的幕后老板摘下墨鏡，露出鷹隼般的眼睛："上個月我親眼看見，他摟著個穿旗袍的女人進了葡京頂樓套房。既然好這口，我們就在澳門擺場鴻門宴——賭局做局，美人計加碼，不怕他不上鉤。"

"可他身邊那幾個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潑冷水。

"那就各個擊破！"東南亞人口販子獰笑著扯開領(lǐng)口，露出刺青，"派最頂尖的槍手盯住那六個女人，梁平敢輕舉妄動，就讓他看著心肝寶貝們血濺當(dāng)場。"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墻上的巨幅地圖，紅圈將澳門賭場標(biāo)記得如同靶心。意大利黑手黨代表突然開口，雪茄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聽說梁平最寵那個叫林小滿的醫(yī)生？不如先給她點驚喜——比如，在她常用的急救箱里，藏點有趣的小玩意兒？"

暗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仿佛群狼嗅到了獵物的血腥味。當(dāng)會議結(jié)束，潮濕的走廊里回蕩著皮鞋敲擊大理石的聲響，某個頭目對著藍牙耳機低語："聯(lián)系紅玫瑰會所，挑最勾魂的妞兒，告訴她們，這次要釣的，是全亞洲地下世界最野的魚。"

梁平摩挲著檀木桌上那封燙金請柬，龍鳳呈祥的紋飾被指腹磨得發(fā)亮。請柬邊緣殘留的茉莉香薰混著硝煙味，倒像是把澳門賭場的紙醉金迷和東京灣的腥風(fēng)血雨揉在了一起。

"大哥，這明顯是鴻門宴。"陸驚鴻嘩啦一聲扯開窗簾，正午陽光刺得人瞇起眼，她腰間的銅鈴隨著動作輕響，"上個月就有人在碼頭往林小滿的藥箱里塞了定時炸彈，要不是葉清晏破解了電路。。。。。。"

"我知道。"梁平將請柬丟進壁爐，火苗瞬間舔舐掉"誠邀梁先生共商海上霸業(yè)"的燙金字樣。他望著跳躍的火光，想起昨夜蘇總在情報圖上圈出的紅點——暗網(wǎng)里突然冒頭的賞金獵人，金三角異常頻繁的軍火調(diào)動，還有那些刻意釋放的"梁平好色"的小道消息，像精心編織的羅網(wǎng)。

葉清晏抱著筆記本電腦撞開房門，顯示屏藍光映得她臉色慘白："剛截獲加密通訊，他們準(zhǔn)備在賭局現(xiàn)場安插二十個槍手，外圍還有五艘武裝快艇待命。更糟的是。。。。。。"她咽下唾沫，"他們買通了澳門警界高層，只要我們動手，三分鐘內(nèi)就能封鎖整個賭場。"

輪椅碾過地板的聲響由遠及近，蘇綰棠將新情報圖鋪在戰(zhàn)術(shù)桌上，翡翠手杖重重敲在澳門半島的位置："這分明是要把我們當(dāng)掃黑除惡的典型立威，既能除掉眼中釘，又能給官方交差。"她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匕首，"他們算盤打得好，可我們什么時候按別人的規(guī)矩玩過？"

梁平忽然笑出聲，伸手扯松領(lǐng)帶。這個動作讓他想起十七歲那年，第一次帶著兄弟們砸了漕幫的場子，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卻笑得比誰都肆意。"掃黑除惡？倒真像我們干的事。"他抓起桌上的雙槍，金屬冰涼的觸感讓血液開始沸騰，"告訴他們，梁平準(zhǔn)時赴約。再讓林小滿準(zhǔn)備二十人份的急救包——不過這次，傷員名單上寫的會是那些自不量力的蠢貨。"

窗外突然炸響驚雷，暴雨傾盆而下。梁平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雨水沖刷著玻璃上的彈孔痕跡。那些年在棚戶區(qū)摸爬滾打時，他就知道生存不是非黑即白的選擇題。如今這群自詡正義的黑幫想要用"掃黑"當(dāng)幌子除掉他？那就讓他們看看，游走在光明與黑暗之間的人，從來不需要勛章來證明自己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