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的穹頂綴滿模擬星空的幽藍光點,阿寧陷在天鵝絨座椅里,陳硯悄悄將爆米花桶往她那邊推了推,指尖相觸時,桶里的焦糖香氣混著少年人緊張的氣息漫開。銀幕亮起的剎那,暖黃的柔光落在他睫毛投下的蝶翼狀陰影上,阿寧忽然想起方案里那些未完成的藍圖——此刻都不及眼前這片晃動的光影溫柔。
銀幕上,男女主角在雨中笨拙相擁,夸張的臺詞引得陳硯輕笑出聲。他偏頭時,發(fā)梢掃過她泛紅的耳尖,帶著洗發(fā)水的青檸香。阿寧假裝專注劇情,余光卻瞥見他攥著可樂杯的手微微發(fā)抖,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順著指縫滑下,在牛仔褲洇出深色痕跡。
當電影播到經(jīng)典告白橋段,男主角捧著向日葵穿過整條街道時,陳硯突然轉(zhuǎn)身。阿寧看著他被銀幕映得忽明忽暗的側(cè)臉,聽見他壓過背景音樂的、沙啞的呢喃:"其實我。。。。。。"話音未落,銀幕上炸開漫天煙火,絢爛的橙紅色光芒將兩人籠罩,阿寧只覺心跳聲震耳欲聾,分不清是來自電影,還是近在咫尺的少年。
散場時,走廊壁燈次第亮起,阿寧望著陳硯發(fā)頂翹起的呆毛,忽然伸手撫平。他僵在原地,喉結(jié)上下滾動:"阿寧,我剛才想說。。。。。。"她指尖輕輕按住他嘴唇,笑意比電影里的玫瑰更明艷:"噓——留到江邊的烤翅攤再說。"
影院外,暮色將晚霞揉碎在瀝青路面上,陳硯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影子在路燈下拉長又縮短。阿寧數(shù)著他慌亂的腳步聲,忽然覺得,這場電影最動人的情節(jié),從來不是銀幕上的浪漫,而是黑暗中偷偷靠近的兩只手,和那些欲說還休的、比星空更璀璨的悸動。
江風卷著烤翅的香氣掠過耳畔,陳硯盯著鋁箔紙上滋滋冒油的雞翅,喉結(jié)動了動,終于還是將憋在心里的話問了出來:“梁總,你和那個海歸博士是什么關系?我知道我不該問……”話音未落,他慌忙抬頭,卻撞進阿寧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霓虹燈在她瞳孔里碎成粼粼波光,阿寧咬了口金黃酥脆的雞翅,故意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現(xiàn)在還叫我梁總?”她看著陳硯耳尖瞬間漲紅,又補了句,“顧沉舟?不過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她頓了頓,將烤串在他眼前晃了晃,“追求者罷了?!?/p>
陳硯攥著飲料瓶的手緊了緊,瓶身發(fā)出細微的擠壓聲:“可、可公司都傳……”
“公司還傳我養(yǎng)了八只老虎當寵物呢?!卑庉p笑出聲,探身湊近時,發(fā)間的茉莉香混著煙火氣將他包圍,“怎么,陳總監(jiān)也信這些沒影的事?”她忽然斂了笑意,認真望著他眼底翻涌的不安,“我和他,從來就沒開始過。倒是某人……”她指尖戳了戳他發(fā)燙的臉頰,“連電影票都買錯場次?!?/p>
陳硯耳根燒得通紅,卻仍執(zhí)拗地追問:“那你為什么答應他吃飯、收他的花?”話出口便后悔,慌忙低下頭,卻聽見頭頂傳來輕輕的嘆息。阿寧的手指穿過他的發(fā)間,帶著溫度的指尖停在他后頸:“因為……”她的聲音被江輪的汽笛聲揉碎,“我在等一個人,等他抬頭看我?!?/p>
陳硯猛地抬頭,正對上她盛滿星光的眼眸。遠處夜市的彩燈映在江面上,碎成萬點金芒,將兩人的影子溫柔纏繞。阿寧掰下半個烤翅塞進他嘴里,笑得眉眼彎彎:“再不吃就涼了,呆子?!?/p>
霓虹燈光在江面碎成流金,陳硯笨拙地替阿寧擦去嘴角的醬汁,兩人相視而笑的模樣,正巧落入不遠處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中。顧沉舟攥著香檳杯的手青筋暴起,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滴落,在昂貴的手工皮鞋上暈開深色痕跡。他看著阿寧靠在陳硯肩頭笑得眉眼彎彎,喉間泛起鐵銹味——那個位置,本該是屬于他的。
而暗處,梁平派來的暗衛(wèi)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迅速將偷拍下的畫面連同定位發(fā)送出去。三分鐘后,梁氏集團總部頂樓,梁平盯著手機屏幕,嘴里的雪茄差點掉在波斯地毯上。照片里,妹妹的手正被那個總穿著格子衫的年輕人小心翼翼握著,背景是飄著“情侶特惠”燈牌的燒烤攤。
“好小子!”梁平猛地拍桌,震得滿桌的幫派賬本嘩啦啦作響。他抓起內(nèi)線電話吼道:“露娜!把陳硯的背景資料再查十遍!”話音未落又突然改口,“算了!不用查了!立刻準備見面禮!”他摩挲著下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壓不住,“通知廚房燉上老母雞,我明天要給未來妹夫好好補補!”
夜色漸深,顧沉舟將香檳杯狠狠砸向江面,在水波中濺起的水花很快歸于平靜。而梁平的辦公室里,慶祝的威士忌已經(jīng)開瓶,黑幫大佬舉著酒杯,對著妹妹和陳硯的照片遙遙致意:“可別讓我們失望啊,小子?!贝巴猓3堑哪藓缫琅f璀璨,這場關于愛情與較量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帷幕。
顧沉舟站在江邊,望著阿寧和陳硯遠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晚風卷起他西裝的下擺,手機屏幕在黑暗中泛著冷光,他盯著梁平集團內(nèi)部論壇里新出現(xiàn)的、偷拍兩人約會的熱帖,唇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
“沒有背景?門不當戶不對?”他低聲呢喃,將杯中殘余的香檳一飲而盡,玻璃渣般的液體灼燒著喉嚨,“那就讓你看看,蚍蜉是怎么被碾死的?!?/p>
次日清晨,陳硯攥著咖啡推開項目組辦公室的門,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工位被翻得一片狼藉。筆記本電腦不翼而飛,所有紙質(zhì)方案都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地的還有張字條:“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彼紫律恚澏吨鴵炱鹚榧?,突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
“怎么回事?”阿寧的聲音帶著寒意。她掃過滿地狼藉,目光落在陳硯攥著字條的手上,瞬間明白了一切。轉(zhuǎn)頭看向不遠處抱著文件,嘴角掛著假笑的顧沉舟,怒火直沖頭頂。
“梁總,”顧沉舟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無辜,“可能是哪個不懂事的實習生干的?”他頓了頓,“不過陳總監(jiān)最近風頭太盛,難免招人嫉妒。畢竟有些出身普通的人,突然得到重用,總會讓人覺得……”
“夠了!”阿寧猛地拍桌,震得桌面的咖啡杯劇烈晃動,“顧沉舟,你最好收起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彼平徊?,眼中寒芒閃爍,“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在江邊也是你在跟蹤?!?/p>
顧沉舟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如常:“梁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彼钌羁戳税幰谎?,“雖然你不愛我,但我已經(jīng)深深愛上你。我會用努力讓你愛上我……”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陳硯,“不過在此之前,有些礙眼的東西,該清理還是得清理?!?/p>
當晚,陳硯正在公寓修改備份的方案,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開門,幾個戴著口罩的壯漢二話不說,直接將他按在墻上:“小子,離梁總遠點,否則……”
千鈞一發(fā)之際,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為首的壯漢咒罵一聲,眾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陳硯癱坐在地,心有余悸。這時,手機響起,是阿寧的來電:“你沒事吧?我已經(jīng)報警了,等我過來?!?/p>
電話那頭,阿寧攥著手機,眼神冷若冰霜。她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梁平,后者正把玩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敢動我妹妹的人,活得不耐煩了。顧沉舟是吧?這次,我要讓他知道,得罪梁字旗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