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我是誰？我在哪？（第2頁）

沈清辭躲在門后，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

書房里的動靜清晰地傳出來，表姐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嬌憨：“姜山哥，你幫我看看那最高一層的書好不好？我夠不著?！?/p>

“好?！苯降穆曇袈牪怀銮榫w。

接著是椅子拖動的聲響，大概是姜山踩了椅子。表姐又說：“哎呀，小心點(diǎn)！別摔著了，我扶著椅子腿吧？”

沈清辭從門縫里看過去，表姐的手虛虛搭在椅腿邊，目光卻一直落在姜山身上，嘴角噙著笑。等姜山把書拿下來，她伸手去接，指尖“不經(jīng)意”地劃過姜山的手腕，隨即像受驚的小鹿般縮回手，臉頰微紅：“謝謝姜山哥，你真厲害，這么高都夠得到。”

姜山笑了笑：“舉手之勞。”

“這些書都是我以前念過的，有些地方還做了批注，你要是不嫌棄，回頭借給你看？”表姐說著，已經(jīng)翻開一本，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里，我當(dāng)時總弄不懂這個典故，后來查了好多書才明白……”她湊得很近，發(fā)梢?guī)缀跻鼋缴降母觳病?/p>

沈清辭看得心口發(fā)堵。她想起前幾天自己念詩給姜山聽，念到生僻處，她想解釋，姜山卻笑著說“我懂”，那時她還覺得他是懂她的，可現(xiàn)在看來，表姐這樣把“不懂”說出來，反而更能牽住他的注意力。

沒過多久，書房里傳來茶杯打翻的聲音。表姐“呀”了一聲，帶著歉意說：“對不起對不起，手滑了……這水灑你褲子上了，快脫下來我?guī)湍悴敛?？?/p>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姜山的聲音有些無奈。

“那怎么行，多濕啊?！北斫銏猿种?，“我屋里有新拆的帕子，吸水性好，你等著，我去拿！”

她一陣風(fēng)似的跑出來，路過門口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沈清辭，卻像沒看見似的，徑直往自己房間去了。沈清辭氣得眼圈發(fā)紅——表姐明明看見了，卻故意裝作不知，這分明是故意在她面前炫耀！

很快，表姐拿著帕子回了書房，聲音軟得像：“來，我?guī)湍悴涟?，你自己不好使勁?！?/p>

沈清辭再也看不下去，轉(zhuǎn)身跑回自己房間，趴在桌上委屈得想哭。她想起表姐剛才的樣子：會主動找話題，會示弱求助，會恰到好處地靠近，甚至懂得用小意外來拉近距離。而自己呢？連遞杯茶都做不好，更別說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了。

窗外，表姐不知又說了句什么，引得姜山低笑起來。沈清辭捂住耳朵，心里又氣又急，像被貓爪撓著——她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姜山的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上？

“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從哪里來的？”她微微歪著頭，眼底藏著一絲狡黠，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忽然彎起唇角笑了笑，“我們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啊。”

姜山愣住了，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看向她的眼神里滿是困惑：“男女朋友？我什么時候有這么個女朋友了？”他抬手按了按發(fā)疼的太陽穴，腦海里一片空白，那些模糊的片段里，分明沒有這樣親近的畫面。

“你前段時間出了點(diǎn)意外，把好多事都忘了?！彼呓鼉刹剑曇舴诺酶幔焓窒肴ヅ鏊母觳?，見他沒躲開，便順勢輕輕拉住了，“你忘了？上次在湖邊，你還說要教我打水漂呢，結(jié)果自己差點(diǎn)掉下去，還是我拉著你的?！?/p>

這話半真半假，湖邊的事確有發(fā)生，只是當(dāng)時在場的還有沈清辭，是她們倆一起拉住了差點(diǎn)滑倒的他?？山接洸磺寮?xì)節(jié)了，只覺得她的語氣太過篤定，讓他不由得有些動搖。

“可我……”他想說什么，卻被她打斷。

“你是不是覺得很陌生？”她仰頭望著他，眼里像盛著星光，“沒關(guān)系呀，記不起來也不要緊，我可以慢慢幫你想起來。你看，現(xiàn)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我照顧你，你陪著我，就像以前一樣。”她說著，自然地松開他的胳膊，轉(zhuǎn)身去收拾桌上的茶杯，“你剛醒沒多久，肯定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點(diǎn)粥來，你以前最愛喝我煮的南瓜粥了?！?/p>

姜山站在原地，看著她輕快的背影，心里越發(fā)混亂。他確實(shí)想不起過去的事，可“女朋友”這三個字，總讓他覺得哪里不對勁。尤其是剛才她拉著他胳膊時，他第一反應(yīng)竟不是親近，而是想起沈清辭遞茶時那只僵在半空的手，還有她轉(zhuǎn)身時泛紅的耳根。

“等等?！彼鋈婚_口。

她腳步一頓，轉(zhuǎn)過身來，臉上依舊是那副溫柔的笑：“怎么了？”

“我……”姜山張了張嘴，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在腦子里沖撞，“我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