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凱旋歸長安,城中百姓夾道歡呼,聲浪震天。
那歡呼聲似洶涌澎湃的海潮,一浪接著一浪,震徹蒼穹。
苻堅亦親率眾人出城相迎,對其戰(zhàn)功贊不絕口,賞賜豐厚無比。
然而,慕容垂卻敏銳捕捉到,這看似熱烈的歡迎實則只是表象,苻堅的眼眸深處分明暗藏著深深的猜忌。
朝堂之上,慕容垂有條不紊地詳述完戰(zhàn)況,苻堅看似隨意地問詢起軍中細節(jié),實則句句暗藏機鋒,充滿試探之意。
慕容垂謹小慎微地應答,不敢有絲毫紕漏。
苻堅表面上對慕容垂的赫赫功勞大肆褒獎,并賞賜無數(shù)金銀財寶與眾多美女,令其放下政事,回府安心休養(yǎng)。
此舉表面上看似在關心慕容垂,實則意在削除其兵權。
不久之后,苻堅逐步實施削減慕容垂的兵權。
先是以軍隊休整為由,調(diào)走了慕容垂的部分精銳部隊,將他們分散至其他將領麾下。
接著,在至關重要的軍事會議上,慕容垂的意見屢屢被忽視,一些原本由他負責的軍事事務,也被悄然轉(zhuǎn)交給了苻堅的親信。
慕容垂心灰意冷,回府之后便緊閉大門,足不出戶。
他時常在庭院中獨自靜坐,回憶往昔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滿心皆是無奈與憤懣。
他憶起年少時跟隨父親慕容皝征戰(zhàn)四方,那時雖艱苦卓絕,但心中始終盈滿希望,堅信慕容家族終有崛起之日。
可如今,自己已近五旬,卻仍在這詭譎莫測的權力旋渦中苦苦掙扎,出路難覓。
在這漫長而壓抑的生活中,慕容垂開始潛心鉆研老子的天人合一思想。
每日清晨,他都會早早起身,于庭院中靜心打坐,用心體悟自然之道。
庭院中的一草一木、日升月落,皆成為他感悟的對象。
漸漸地,他領悟到世間萬物皆有其自身的運行規(guī)律,自己的命運或許亦如這自然萬物一般,有起有伏,不可強求。
苻堅削掉慕容垂兵權之后,依舊感覺前秦國內(nèi)暗潮洶涌,于是緊急召集王猛前來商議如何平衡國內(nèi)的各種勢力。
苻堅端坐在宮殿之上,神色憂慮深沉,他看向一旁面容憔悴、病體孱弱的王猛,緩緩開口道:“景略啊,如今我大秦國內(nèi)部族眾多,漢人、羌族、鮮卑等部族勢力相互交錯,這平衡之術著實難以把控,你可有何良策?”
王猛微微喘息著,聲音微弱卻堅定地說道:“陛下,各部族皆有其獨特之長。漢人擅長耕織和理政,可將民政之事交付于他們;羌族英勇善戰(zhàn),可派去戍守邊疆、征戰(zhàn)沙場;鮮卑族善戰(zhàn)且富有謀略,可將其安置在關鍵的軍事要地,但需時刻提防其勢力過度膨脹。關鍵在于要恩威并施,賞罰分明,讓各部族既感恩陛下的恩德,又畏懼陛下的威嚴。”
苻堅微微點頭,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又說道:“朕明白這個道理,然而具體實施起來,諸多細節(jié)之處仍需仔細斟酌。景略,你的身體狀況讓朕憂心忡忡。朕想要提前做好安排,在朝中諸位大臣之中,誰能夠接替你的職位,繼續(xù)為朕排憂解難?”
王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然,緩緩說道:“陛下,臣認為陽平公苻融能夠擔當此等重任。苻融聰慧睿智,對陛下忠心耿耿,而且熟悉朝務,在內(nèi)政外交方面皆有獨到的見解。若由他接替臣的職位,臣也能夠安心了?!?/p>
苻堅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苻融的確頗具才能,朕也曾經(jīng)考慮過他。只是他年紀尚輕,經(jīng)驗或許有所欠缺,能否承擔起如此重大的責任?”
王猛說道:“陛下,經(jīng)驗可以在歷練中逐漸積累。苻融勤奮好學,善于思考,只要陛下在旁加以提點,給予他足夠的機會,他必定能夠迅速成長,不辜負陛下的期望。況且當下局勢緊迫,臣恐怕時日無多,急需有人盡快接手臣的職責,以穩(wěn)定朝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