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翻身上馬,一揚(yáng)馬鞭,向著參合陂疾馳而去,林婉清也急忙跟上。
風(fēng)在耳邊呼嘯而過,慕容軒的思緒卻如亂麻一般。他實(shí)在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心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如果沒有伏兵,那歷史為何會發(fā)生如此大的偏差?難道自己的穿越時空,真的徹底改變了一切?
當(dāng)他們策馬深入?yún)⒑馅?,眼前的景象讓慕容軒的心沉入了谷底。風(fēng)穿過空曠的山谷,卷起枯草碎屑,兩側(cè)山壁光禿禿的,不見任何伏兵的跡象。蘆葦蕩里只有白骨散落,連半個魏軍的影子都沒有。慕容軒緩緩下馬,腳步沉重地走到一根銹蝕的斷箭前,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它,那粗糙的觸感讓他的心一陣刺痛。這是去年的遺物,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新的埋伏痕跡。
“怎么會……”
慕容軒茫然地站起身,望向天空,心中充滿了無助與迷茫。他突然意識到,穿越時空這一行為,不僅僅改變了自己與叔父的命運(yùn),整個與自己相關(guān)聯(lián)的時空里所有人的命運(yùn),都已然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而這種改變,似乎脫離了他的掌控,將他和整個后燕都推向了一個未知的深淵。他開始感到一陣恐懼,一種對未知命運(yùn)的深深恐懼,仿佛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大海中,失去了方向,只能隨波逐流。
確認(rèn)參合陂及周邊沒有伏兵后,慕容垂長嘆一聲,神色凝重地說道:“既如此,我們便進(jìn)去吧。去年死在這里的兒郎們,不能再讓他們曝尸荒野了?!?/p>
說罷,他帶領(lǐng)著燕軍,緩緩踏入這片曾浸染無數(shù)鮮血的土地。
殘陽如血,將參合陂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仿佛大地也在為曾經(jīng)的慘烈戰(zhàn)事而泣血。慕容垂神色凝重,一揮手,燕軍如潮水般緩緩踏入這片浸滿哀傷的土地。
踏入?yún)⒑馅榈哪且豢蹋还申幧臍庀涿娑鴣?,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山谷中彌漫著死寂的氛圍,偶爾傳來的風(fēng)聲,仿佛是亡魂的嗚咽。燕軍眾人的腳步不自覺地放緩,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跳上,砰砰作響。
慕容垂的目光掃過四周,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湖畔邊,白骨堆積如山,在殘陽的映照下,泛著令人膽寒的幽光。那些白骨,有的完整,有的殘缺不全,有的還保持著生前掙扎的姿態(tài),仿佛在訴說著當(dāng)年的絕望與痛苦。他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這……
這都是我燕軍的兒郎啊……”
慕容垂喃喃自語,眼眶瞬間紅了起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他想起了那些跟隨自己南征北戰(zhàn)的將士們,他們曾經(jīng)是那樣的鮮活,充滿朝氣,如今卻化為這累累白骨,曝尸荒野。自責(zé)與悲痛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幾乎將他淹沒。
越往前行,慘狀愈發(fā)觸目驚心。蘆葦叢中,一具具白骨橫七豎八地躺著,有的被蘆葦半掩著,像是在試圖隱藏自己的傷痛。馬蹄下,不時踢到生銹的兵器,發(fā)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是歷史的嘆息。慕容垂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的哀傷如火山般爆發(fā),他忍不住仰天長嘆:“我慕容垂,有何顏面面對你們啊……”
突然,一個年輕的士兵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山谷的寂靜。他顫抖著從白骨堆里拾起一塊玉佩,看清上面的紋路后,淚水如決堤般涌出:“這……
這是我二哥的玉佩??!他去年就在這支部隊(duì)里……”
那哭聲中充滿了絕望與悲痛,仿佛要將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來。
這哭聲如同導(dǎo)火索,瞬間點(diǎn)燃了整個山谷?!暗?/p>
——”“哥
——”“我的好兄弟啊
——”
悲慟的呼喊此起彼伏,響徹山谷。燕軍將士們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悲痛,紛紛滾下馬鞍,跪在白骨堆前。有的將士用頭拼命撞著地面,額頭鮮血直流,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爹,兒子來晚了……”;有的死死抱著白骨,仿佛那是自己至親之人,不肯松手,淚水濕透了衣衫;還有的將士跪在地上,雙手握拳,仰天怒吼,質(zhì)問著上天為何如此殘忍。
慕容垂望著這一幕,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他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些什么,卻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緩緩走到一具白骨前,輕輕蹲下,伸手撫摸著那冰冷的骨頭,聲音顫抖地說道:“是我對不起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