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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苻堅長安舉步維艱（二）（第1頁）

清醒時分，苻堅不得不直面現(xiàn)實中如深淵般難以跨越的經(jīng)濟與民生困境。淝水戰(zhàn)敗后，前秦財政瞬間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困境，如同崩塌大廈，搖搖欲墜。長安及關(guān)中地區(qū)，因戰(zhàn)亂無情肆虐和頻繁征兵沉重壓迫，饑荒如惡魔般迅速蔓延，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民心動蕩不安，社會秩序瀕臨崩潰邊緣。苻堅心急如焚，深知若不盡快解決這些問題，前秦必將陷入更深危機，萬劫不復(fù)。他雖竭盡全力，試圖通過減免賦稅，減輕百姓負擔(dān)；釋放宮女，減少宮廷開支等措施來緩解矛盾，但收效卻微乎其微，如同杯水車薪，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苻堅緊急召來戶部尚書，神色焦急，眼中滿是憂慮地問道：“如今國庫空虛，猶如被洗劫一空的倉庫，空空如也，百姓饑寒交迫，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你可有何良策來挽救這艱難局面？若再不想出辦法，大秦的百姓可就要活不下去了啊！”

戶部尚書面如死灰，面露難色，無奈地緩緩叩首道：“陛下，如今賦稅減免之后，朝廷收入大幅銳減，如同斷了源頭的河流，而各項開支卻如洶涌洪水般有增無減。軍餉發(fā)放、賑災(zāi)物資，無一不需要大量錢糧支持，臣日夜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實在無計可施啊，懇請陛下恕罪?！?/p>

苻堅眉頭緊鎖，怒目圓睜，大聲怒道：“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百姓餓死街頭，朕身為大秦天子，又怎能坐視不管，置百姓生死于不顧？朕若不能拯救百姓于水火，又有何顏面面對天下蒼生，何以為君！”

“陛下息怒，臣聽聞可向富戶募捐，以解燃眉之急。只是……”尚書欲言又止，臉上滿是擔(dān)憂之色，額頭上布滿豆大的汗珠，在燭光映照下，閃爍著晶瑩光。

“只是什么？快說！切莫吞吞吐吐！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么不能說的！”苻堅焦急地催促道，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

“只是富戶們?nèi)缃穸嘤性寡?，對募捐之事極為抵觸，不愿配合。若是強行征斂，恐怕又會引發(fā)新的事端，導(dǎo)致局勢更加動蕩不安，猶如火上澆油，讓本就艱難的局面雪上加霜啊?！鄙袝鴳?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害怕苻堅的怒火會瞬間將他吞噬。

苻堅頹然坐下，心中滿是對百姓的愧疚與無奈?！半拊撊绾问呛茫康降自鯓硬拍芡炀惹扒氐拿\，拯救這些在水深火熱中受苦受難的百姓？若不能解決此事，朕有何顏面面對大秦的百姓，有何顏面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難道大秦真的要毀在朕手中嗎？”苻堅心中痛苦萬分，感到自己仿佛陷入深不見底、無法掙脫的巨大泥潭，越掙扎陷得越深，心中充滿絕望和無助。他深知，單純依靠軍事手段已無法解決當(dāng)前千瘡百孔的危機，必須從經(jīng)濟和民生根源入手，可是在這朝堂動蕩不安、各方勢力互相傾軋、掣肘的艱難情況下，又談何容易呢？

走投無路之下，苻堅如同在黑暗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遠在外地的將領(lǐng)身上。他試圖召回姚萇和呂光，希望他們能火速趕回長安，幫助自己重掌大權(quán)，力挽狂瀾，拯救岌岌可危的前秦。

苻堅親自手書密令，以最快速度加急送往西涼給呂光，言辭懇切，情真意切：“光啊，朕如今深陷困境，猶如困在籠中的猛虎，朝堂之上權(quán)臣當(dāng)?shù)?，肆意妄為，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朕亟需你回長安助朕一臂之力，與朕攜手重塑大秦之威。你我同為氐族，情同手足，朕信你必不負朕望，定能在這危難之際，挺身而出，為大秦的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共赴艱難。你若能歸來，朕定當(dāng)重重封賞，與你共享這大秦的榮耀。”

呂光接到詔令，眼眶泛紅，淚光閃爍，當(dāng)即毫不猶豫地召集眾將，慷慨激昂地陳詞道：“陛下于我有知遇之恩，當(dāng)年若不是陛下慧眼識珠，提拔重用，我呂光怎能有今日。如今國難當(dāng)頭，大秦危在旦夕，我等身為臣子，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自當(dāng)拼死回援，萬死不辭。長安有難，我呂光豈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理？這不僅是為了陛下，更是為了我氐族的榮耀，為了大秦萬千百姓！”眾將被他的豪情壯志所感染，齊聲響應(yīng)，士氣高昂，紛紛振臂高呼：“愿隨將軍回援長安，力保大秦！”營帳內(nèi)頓時充滿視死如歸的壯烈氛圍，眾人紛紛準(zhǔn)備行囊，日夜籌備歸程，只等一聲令下，便立刻踏上救援長安的征程。

然而，當(dāng)他們一路披荊斬棘，向東行進至半途時，卻發(fā)現(xiàn)前路被姚萇的勢力如銅墻鐵壁般重重阻隔。只見姚萇占據(jù)著大片關(guān)鍵地域，其營帳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盡頭，如同蜿蜒盤踞的巨龍，軍旗獵獵招展，遮天蔽日，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仿佛要將呂光等人徹底阻擋在外。

呂光心急如焚，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營帳中來回踱步。他深知長安局勢危急，每耽擱一刻，苻堅就多一分危險。思索片刻后，他趕忙遣使者前往姚萇營地，使者快馬加鞭，不多時便來到姚萇營帳前。使者昂首挺胸，義正言辭地說道：“姚將軍，我奉陛下詔令回長安救駕，肩負著挽救大秦命運的重任。你為何阻攔我等前行之路？如今大秦危急存亡之秋，內(nèi)憂外患，你我身為臣子，理當(dāng)以大局為重，摒棄前嫌，共克時艱，切莫做出親者痛、仇者快之事！難道你要背叛陛下，背叛大秦嗎？”

姚萇在營帳內(nèi)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不屑與狂妄，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陰鷙，對使者道：“哼，苻堅大勢已去，氣數(shù)已盡，他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我何必再跟著他自尋死路，去做那無謂的犧牲。回去告訴呂光，識相的就別自找麻煩，乖乖待在西涼，不要再來趟這趟渾水。否則，休怪我姚萇無情，定讓他有來無回！”

使者匆匆回報，呂光氣得怒發(fā)沖冠，拔劍狠狠砍向桌案，怒吼道：“姚萇匹夫，竟敢背叛陛下，背信棄義，實在是罪該萬死！我恨不得立刻將他碎尸萬段，以泄我心頭之恨！”可望著眼前姚萇那密密麻麻的重兵，他又無奈地嘆息，心中充滿了無力感。他深知，即便自己滿腔熱血，有心殺賊，卻無力沖破這重重阻礙?！半y道大秦真的氣數(shù)已盡？陛下啊，臣有心救您，卻實在是力不從心??！”呂光心中痛苦萬分，一拳砸在營帳的立柱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而此時的姚萇，在接到苻堅詔令后，便開始陽奉陰違，心懷不軌。表面上，他回書苻堅，言辭謙卑恭敬，仿佛還是那個忠誠不二的臣子：“陛下，路途遙遠，軍隊調(diào)動需要時間，諸多事務(wù)繁雜，還望陛下耐心等待。臣定當(dāng)盡快整頓軍隊，日夜兼程趕回長安，為陛下排憂解難。”暗中卻加緊招兵買馬，依靠自己強大的羌族勢力，大肆擴充軍備。他的營帳里，日夜燈火通明，如同白晝。鐵匠們在熊熊烈火旁揮汗如雨，奮力打造兵器，那一聲聲清脆的打鐵聲，仿佛是他野心膨脹的節(jié)奏；新兵們在操練場上喊殺陣陣，士氣高昂，一支虎狼之師在他的精心培育下逐漸成形，隨時準(zhǔn)備在這亂世中掀起一場血雨腥風(fēng)。姚萇看著日益壯大的軍隊，心中暗自得意，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苻堅啊苻堅，你也有今日。待我勢力壯大，這天下，遲早是我的！到時候，我要讓你為曾經(jīng)對我羌族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隨著姚萇的公然背叛、慕容泓等權(quán)臣的囂張跋扈，苻堅所真正能夠掌控的地域如同被狂風(fēng)肆虐的殘葉，急劇萎縮，僅僅只剩下長安和周邊的幾座小城。往昔那廣袤無垠、政令通達，讓四方臣服的大秦疆土，如今已如風(fēng)中殘燭，搖搖欲墜，隨時都可能熄滅。

長安城外，曾經(jīng)肥沃的農(nóng)田如今一片荒蕪，雜草叢生，不見往日的生機與繁榮。饑民們拖家?guī)Э?，流離失所，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街頭巷尾游蕩，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他們面黃肌瘦，衣衫襤褸，身上散發(fā)著一股令人心酸的氣息。孩子們餓得哇哇大哭，哭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讓人聽了揪心不已。老人們唉聲嘆氣，眼中滿是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城內(nèi)物價飛漲，如同脫韁的野馬，難以控制。米價貴如珠玉，一斗米的價格足以讓普通百姓傾家蕩產(chǎn)。百姓們?yōu)榱艘豢诔允?，不得不賣兒鬻女，一幕幕人間慘劇不斷上演。市場上冷冷清清，人們臉上寫滿了憂慮和恐慌。人心惶惶，社會秩序陷入了極度的混亂，仿佛一座隨時可能崩塌的大廈。

苻堅獨自一人站在城樓上，望著這滿目瘡痍、凄涼悲慘的景象，心中滿是凄涼與苦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哀傷和無奈，曾經(jīng)的雄心壯志早已被現(xiàn)實擊得粉碎。“難道前秦就要毀在我的手中嗎？我統(tǒng)一北方，結(jié)束亂世，讓百姓過上太平日子的宏偉理想，難道就這樣破滅了嗎？我不甘心，我絕不能坐以待斃！我一定要想辦法挽救前秦，哪怕只有一線生機，我也要拼盡全力！”苻堅心中怒吼著，他的拳頭緊緊握著，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決定做最后的掙扎，哪怕希望如風(fēng)中殘燭般渺茫，他也要為前秦拼出一條生路。

苻堅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衣冠，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寢宮。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火焰，盡管這火焰十分微弱，但卻燃燒著他最后的信念?！半抟匦抡D朝堂，分化慕容泓與姚萇之流，讓他們的勢力相互制衡，無法聯(lián)合起來對付朕；朕還要聯(lián)絡(luò)慕容垂，許以重利，以利益為誘餌，讓其牽制慕容泓，使其不能肆意妄為；同時，速調(diào)關(guān)中周邊那些依然忠于朕的零散兵力，如同匯聚細流成江河，讓他們火速回援長安，拱衛(wèi)京畿。朕要讓所有人知道，朕還是大秦的天王，朕不會輕易放棄，朕要為大秦的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苻堅心中暗暗發(fā)誓，腳步愈發(fā)堅定，向著朝堂走去，去迎接那未知而艱難的挑戰(zhàn)。

然而，要實現(xiàn)這些計劃談何容易。朝堂之上，慕容泓及其黨羽勢力盤根錯節(jié)，他們早已在暗中勾結(jié)，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反對力量，對苻堅的一舉一動都保持著高度警惕。苻堅每頒布一道詔令，他們都會想方設(shè)法加以阻撓，或是在朝堂上公然反對，或是在執(zhí)行過程中故意拖延、曲解詔令的本意，使得苻堅的政令難以有效推行。

而聯(lián)絡(luò)慕容垂一事，也充滿了變數(shù)。慕容垂雖曾受苻堅厚恩，但如今他也在觀望局勢，心中打著自己的算盤。苻堅派出的使者小心翼翼地前往慕容垂駐地，傳達了苻堅許以重利，希望他牽制慕容泓的意圖。慕容垂表面上客客氣氣地接待了使者，言辭間對苻堅的困境表示同情，也含糊其辭地表示會考慮苻堅的請求。但使者離開后，慕容垂卻陷入了沉思。他深知，此時卷入苻堅與慕容泓的爭斗，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風(fēng)險，但同時，這也是一個擴充自己勢力、實現(xiàn)復(fù)國夢想的絕佳機會。他的謀士們對此也各執(zhí)一詞，有的勸他趁機與苻堅合作，獲取更多利益，以圖日后發(fā)展；有的則提醒他，苻堅如今已是強弩之末，與他合作可能會得不償失，不如坐山觀虎斗，等待更好的時機。慕容垂在營帳中來回踱步，內(nèi)心糾結(jié)萬分，一時難以做出決斷。

在調(diào)派關(guān)中周邊零散兵力方面，苻堅同樣面臨重重困難。由于長期戰(zhàn)亂，這些地區(qū)的兵力本就分散且疲憊不堪，許多士兵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受傷未愈，武器裝備也陳舊破損，急需休整和補充。而且，這些地區(qū)還要應(yīng)對周邊不時侵擾的匪患和小股敵軍，自顧不暇。苻堅的詔令下達后，各地將領(lǐng)雖表示愿意聽從調(diào)遣，但真正能夠迅速集結(jié)并開赴長安的兵力卻寥寥無幾。有的地方甚至回復(fù)說，若抽調(diào)過多兵力，當(dāng)?shù)貙⑾萑牖靵y，百姓的生命財產(chǎn)將無法得到保障。苻堅看著這些回復(fù)，心中焦慮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盡管困難重重，苻堅卻并未放棄。他一面繼續(xù)與朝堂上的反對勢力周旋，試圖通過恩威并施的手段，分化瓦解他們的聯(lián)盟；一面不斷派出使者，帶著更加豐厚的承諾，去游說慕容垂，希望能打動他出兵相助；同時，他也親自前往那些兵力所在地區(qū)，安撫士兵和將領(lǐng)，鼓舞他們的士氣，承諾會盡快解決他們的困難，讓他們能夠安心回援長安。每到一處，苻堅都會站在高處，對著那些疲憊但仍心懷忠誠的士兵們發(fā)表慷慨激昂的演講：“將士們！大秦如今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我們的家園被戰(zhàn)火蹂躪，我們的百姓在水深火熱中煎熬。你們是大秦的希望，是朕最信賴的力量！朕知道你們歷經(jīng)艱辛，但只要我們團結(jié)一心，定能擊退敵人，重建大秦的輝煌！讓我們攜手共進，為了大秦的未來，為了我們的子孫后代，奮勇殺敵！”士兵們聽著苻堅的演講，眼中閃爍著光芒，他們被苻堅的話語所鼓舞，紛紛振臂高呼，士氣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然而，時間不等人。就在苻堅努力為挽救前秦做著各種準(zhǔn)備的時候，局勢卻愈發(fā)危急。姚萇在擴充軍備后，開始對周邊地區(qū)發(fā)動進攻，不斷蠶食苻堅僅存的領(lǐng)地。他的軍隊如同餓狼一般，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百姓們紛紛逃離家園，哭聲震天。慕容泓也在朝堂上越發(fā)囂張，他與姚萇暗中勾結(jié)，互通消息，試圖進一步架空苻堅的權(quán)力，為自己謀取更大的利益。長安城內(nèi)，人心惶惶，百姓們對未來充滿了恐懼和絕望。苻堅深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盡快想出應(yīng)對之策，否則，前秦必將走向覆滅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