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駱笙起來上茅房,忽然看見院子里石桌邊坐著一人,嚇了一跳。
“哎,千行,你這孩子怎么起這么早?”
“我睡不著,起來走走,就走到這里了?!?/p>
駱笙:你可真會走……
披頭散發(fā)的謝歲穗,迷迷糊糊地看著楚老摳:“千行哥?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清晨走走?!?/p>
楚老摳黑眸瞇彎著,里面像是日光透過美玉,嘴角的笑弧包容又有點(diǎn)漫不經(jīng)心的清傲。
哪個女人能抵抗住他這樣溫柔的眼神?就跟散發(fā)著光似的,溫暖而圓潤似玉,想去靠近。
謝星朗聽到他的聲音,走出來,腳鐐嘩啦嘩啦響著,打了聲招呼:“來了?”
“星朗,我又接到一些消息,要與你們說一下?!背蠐赋练€(wěn)且自信。
謝星朗果然態(tài)度好了很多,說:“那你等一會兒,我洗把臉。”
他洗臉的工夫,謝歲穗已經(jīng)上完茅廁,回來洗臉,拿柳枝把牙齒清理了,用梳子把頭發(fā)梳順。
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握著發(fā)繩。
謝星朗很自然地走過去,幫她把頭發(fā)編起來,動作十分熟稔,編了兩股辮子,在頭上扎了雙丫髻。
嬌俏可愛,活潑靈動。
原來謝歲穗的頭發(fā)都是謝三郎在梳?
楚老摳一眼不眨地看著謝歲穗和謝三郎互動,又羨慕又有些嫉妒。
謝三郎長著一張不是好人的臉,并不是說他不好看,反而是因?yàn)樘每床挪幌窈萌恕?/p>
他的臉型端正,一雙漂亮又冷漠的鳳眼,嘴唇又薄又天生紅艷,稍微勾唇一笑就邪氣得不得了,說他不是在勾引人都沒人信。
謝星朗冷冷地看過來,說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楚老摳笑了笑,一點(diǎn)也沒有讓人覺得不舒服,說道:“星朗,京城以南的百姓也開始逃了?!?/p>
謝星朗早就有預(yù)估,倒是謝歲穗有些擔(dān)憂,說道:“千行哥,那你還回祖籍嗎?”
楚老摳搖搖頭:“我爹已經(jīng)離開家鄉(xiāng)了,我直接去江南等他?!?/p>
“那你趕緊走吧。天下已經(jīng)大亂,流民兇殘,人吃人;土匪橫行,燒殺搶掠;異軍突起,劫財(cái)抓壯丁……你這樣的,無論哪一方都會搶劫。你速速找船過江,到時候,根本找不到船?!?/p>
她說得很自然,就好似親眼看見。
謝星朗和楚老摳都心頭一緊。
謝星朗幫她打理最后幾縷頭發(fā),拍拍她的小腦袋說道:“你放心,即便到了那一天,也無人能靠近你?!?/p>
謝歲穗笑得有點(diǎn)兒凄涼,又想到上一世死前一幕:自幼被三哥慣著的她,離開將軍府,不知道作了多少難,吃了多少苦,被余塘和齊玉柔各種殘害,她眼里都沒有流過一滴淚,更沒有卑微乞憐。
沒有真心愛你的人,流淚沒人在意,痛苦也無人駐足。
楚老摳想著回去就把自己養(yǎng)的護(hù)衛(wèi)和暗衛(wèi)調(diào)來,與將軍府的人一起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