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氣若游絲,卻像炸彈在女孩腦中炸響。日本人?日本人在巴黎?他們是在調(diào)查之前的爆破行動?還是沖著整個巴黎情報網(wǎng)?他們是要抓小周,還是…
還來不及追問,只聽外間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她猛然轉(zhuǎn)過頭來,只見診所臨街玻璃不知何時已被染成了猩紅色,窗戶破了一角,玻璃碎片落進來,接二連三的石子下雨似的砸在診臺上,
此起彼伏的叫罵涌進來:
“滾出來!”“納粹的情婦!”
女孩心下一震,糟了,是抵抗分子。
小周的血是勉強止住了,可他這邊情況還沒搞清,更不知有沒有追兵,此刻,又來了一群暴徒。
萬幸自己和小周是在內(nèi)間,可那些愈演愈烈的聲響,震得她下意識蜷起來,總覺得有什么會砸到自己背上似的。
外面那些人是單純泄憤,還是會做出別的什么事?洛塔爾不知去向,這薄薄的門板…他們會不會闖進來?又會干什么?而這動靜,一定會招來警察,甚至蓋世太保的。
像是響應(yīng)她這念頭似的,警笛的尖嘯下一秒就響了起來。
俞琬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褪盡了。
女孩感覺自己像被拋在了暴風(fēng)雨的正中心,恐懼讓她止不住發(fā)起冷來,她仿佛能聽到自己牙齒磕碰的聲音。
手上動作不能停,包扎到了最后環(huán)節(jié),可那雙手又開始不聽使喚了。
怎么辦,該怎么辦?
而一街之隔,君舍正透過破碎的窗,定定凝視著那惶然四顧的嬌小身影。
她臉色慘白,指尖顫得繃帶都捏不住,如同一只落入陷阱,嚇得瑟瑟發(fā)抖卻仍在徒勞掙扎的幼鹿。
這本該是一幅名為《絕望》的名畫。
可最初那股惡劣的興奮,在看到黑眼睛里漾起的水光后,竟像被冰水澆透的炭火,?嗤地一聲,?熄滅了。
他是想讓她在內(nèi)外交困里浸泡得更久一些。
可那些咒罵——
“法西斯的蕩婦!”
“人盡可夫的納粹婊子!”
如同泥點濺落在她雪白肌膚上時,他的指尖沒來由痙攣了一下。
那不僅僅像是在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