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猶疑之時,一邊站著的一個身穿黑衣體形壯碩,打扮粗獷的短發(fā)青年,敲了敲桌子,言辭激烈的說著。他是盧安平的六弟子石川,是個窮苦出身,幼時過著勉強(qiáng)果腹的日子,就這樣還因為凡間大戶子弟的游戲遭逢滅門之禍,因為盧安平的救護(hù),他得以幸存,步入長生之途,因而他對盧安平無比擁護(hù),幾近虔誠。相比其他人的仇恨,他的仇恨最為深刻,也因此讓他的性格有些激進(jìn)。
“六師兄說的不錯,只是收回了他們不勞而獲的所得,讓他們活的如平民百姓一般,已經(jīng)是先生足夠仁善了?!?/p>
身形高挑打扮干練的女子開口,對試穿表示贊同。她是盧安平的九弟子季沫瑩,她家曾是山間的獵戶,后來無名火起家破人亡,她流浪之時險被侮辱,被盧安平救下。后來盧安平告訴了她火起的原因——長生者搏斗之時隨手丟出的火彈,為她報了仇。在底層生存過的她和石川一樣,對那些家伙沒有一丁點同情心。
“也不是這么說的?!遍L得有些像個女子的八弟子柳環(huán)漾,搖了搖頭,他并不贊同兩人激進(jìn)的想法。
他生在一個不算窮困也不算富裕的小康之家,也沒有什么仇恨,追隨盧安平也是因為他沒有繼承權(quán),不需要照料父母養(yǎng)老。
未等柳環(huán)漾說完,一旁頭皮亮的反光身形壯碩筋肉分明的十弟子沈之安,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沉聲道:“別說什么廢話,照著先生的意思就是了?!?/p>
沈之安曾是角斗場的戰(zhàn)奴,在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內(nèi),每天活在廝殺之中,在謀劃許久的逃脫路上,被盧安平救下后來就一直追隨盧安平,他對那些道貌昂然的家伙,天生帶著一些厭惡,對于柳環(huán)漾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自是毫不客氣。
在沈之安開口之后,眾人之間明顯多了一些火藥味,眼見著就是一場不可避免的爭吵。
“不要在無意義的事情上爭吵,先生的謀劃,不在于這些富戶大族,他求的是更為關(guān)鍵與重要的事情。”
眼見著要爭吵,坐在念陽左手邊,那個一直沒有開口,英武不凡身形高挑,仙人之姿毫不為過的青年清了清嗓子,開口止息彼此之間的劍拔弩張。
這個英武不凡的男子,是盧安平的二弟子朱褚,他曾是一個長生大族的嫡傳子嗣,因不滿長生大族的陰暗,叛出家門,無意間遇到盧安平,窺探到盧安平的所圖,為之折服拜在了盧安平的門下。
他與盧安平可以說是亦師亦友的忘年交,對盧安平的想法領(lǐng)悟的最深,他既然開口,眾人自然洗耳恭聽。
朱褚也沒有賣關(guān)子,他見眾人的目光匯聚而來,將自己的理解娓娓道來:“先生所謀甚大,大到要建立一個勢力,一個足以在暮元大世之中立得住腳,并且能夠改變整個暮元大世的勢力。僅僅依靠凡人,就算再多也無法實現(xiàn)先生的所圖,先生也不愿用血狩那種法子。因而先生要賦予這些凡人長生之路。我們所修的功法并不需要太多的資源,將凡人引入長生之路足夠。在引入長生之路的過程中,首先要做的便是讓隱安城中的百姓人人皆可得到長生之法。若不去整合資源,均衡資源于城中百姓,建立一個上下通達(dá)的組織,那先生的長生之法,便無法傳達(dá)到那些掙扎在生死之間的貧民百姓身邊,只會為占據(jù)最多資源的大族所壟斷。正因為有著這樣的顧慮,所以先生才會如此安排,現(xiàn)如今必要的就是教化凡人,整合資源,讓他們知道公平,讓他們相信公平,念頭深入人心之后,也就能夠順理成章的建立一個遍及所有人的組織,如此傳道便不會有什么差別,不至于一方傾軋另一方?!?/p>
一番話說完,朱褚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對大局而言這也不過是一時的委屈而已,待他年長生有道不比凡人更好?”
被盧安平的想法沖擊到的眾人不語,各自內(nèi)心之中的念頭已然消解。
朱褚不再開口,看向一旁的念陽,示意他開口鼓動眾人。
“以前喜歡神話怪志,那個世界的無上存在的傳說,我聽了很多遍,以至于不怎么相信會有這樣的人,直到我遇到了先生。說起來那些人的最初,或許就是像我們這樣,遇到了先生這樣有大志向的人,而后凝聚在了一起?!毙念I(lǐng)神會的念陽在眾人沉默之間,慢悠悠的說道:“那人我無從得見,他的傳說也只在耳畔環(huán)繞,如今見到了近在眼前的先生,見到了該換天地的志向,我必誓死追隨,至死不休?!?/p>
站在陰暗之中遮掩在面紗之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矮小身影,搖了搖頭,隨即消失。
念陽有所覺察卻沒有說什么,只微笑道:“那便開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