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4章 心往何安（第1頁）

靈源神國一隅之地發(fā)生的異象，九天之上不止一位長生者窺探。先前的一切過于反常，反常到天上仙人不得不注目，反常到那一向好脾氣的九天仙長，要醞釀神雷屠滅十萬里，徹底斷絕凡俗的生機(jī)以此禁絕凡俗的妄念。

烏云密布隆隆雷聲，覆蓋了十萬里之地，凡人只道是一場尋常的雨水，可周遭觀望的長生大能都知道，靈源神國之地即將成為一處生靈無存的絕域。

微風(fēng)吹來，卷著一絲細(xì)碎的塵沙涌向九天之上，那高高在上的長生仙們，未曾注意到有些醒目的塵沙，著手做出這一切的長生大能，側(cè)目望來，眼中盡是意外之色。

著一襲繡金白袍的仙長，手中積蓄著雷霆之力，抬手便要砸下。裹挾著沙塵的微風(fēng)拂面，引得其凝神蹙眉。

“依稀記得那年溪山境出了一個邪道大修，在你的家鄉(xiāng)以生靈為祭煉化一枚魂元血丹。你拼死抵抗，與之周旋了三月的時間，友人盡死，終是擋下了那個魔頭?！币粋€聲音在九天仙的耳畔響起，“后來你說若有來日，你必然不會讓這種事再度發(fā)生，你難道忘了嗎？”

“何方妖惘亂我道心。”雷霆之中夾雜著死亡的真意，傾瀉向沙塵之間的那道虛影。

他并非不認(rèn)得那個聲音，他只是有些恐懼而已，恐懼于這人的再現(xiàn)。

這個人似乎永遠(yuǎn)都是清醒的，他精確的預(yù)言了所有的未來，萬古之間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所以他掀起了一場禍亂，一場妄圖讓凡人比肩九天長生者的禍亂。

他們這些人從血與火中一路滾過來的，那些低賤卑劣的坐享其成者憑什么？他們憑什么堂而皇之的享受一切。

原本帶領(lǐng)他們走上九天奠定萬世偉業(yè)的無上存在，成為了他們的敵人。

他只說不該忘了那些凡人所作的事情，是他們奠定了萬世的根基，是他們在億萬年的時間內(nèi)造就出了輝煌的大世，他們這些所謂的英雄，只是在無數(shù)人前赴后繼之間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真正的英雄是那些殞命之人，不是他們這些存活者。

九天仙長曾認(rèn)同他的想法，后來本不可能死的他隕落了，猝不及防之間天地動蕩，英雄再度成了英雄，卑劣者再度卑劣，他們這些后知后覺者成了舊時代的守墓人。

權(quán)力被收攏起來，為高位者所享受，他們這些人品嘗到了權(quán)力的滋味，眾生仰視，生靈膜拜，抬手星河破滅之下過往的一切回望之后只覺荒誕。

緬懷過往那個無上存在的人，就只有愚笨之人和失意者。

這個聲音再度響起之時，他只覺荒謬，而后是深深的驚恐，驚懼之后是直面本心的愧疚。

在這個聲音的主人面前，他硬氣不了，眼前這人是他曾經(jīng)的信仰，割舍不掉的初心。

“不過一道殘念而已，死了就死了，何必再現(xiàn)呢？這已經(jīng)不是你的舊時代了，你的道也在動蕩之中徹底支離破碎，什么都剩不下了。”雷霆之中那道身影浮現(xiàn)的同時，九天仙長怒聲道：“這已經(jīng)不是你的時代了，你的愿景，你所暢想的一切只是蒙騙人的虛妄?。?！”

雷霆爆發(fā)，天地之間轟鳴不絕于耳，九天之間的長生者面對這震動只覺意外，不知道九天仙長到底要做什么。

那道虛影只是搖頭，沒有言語。

最后的殘念見到了他隕落之前最不想見到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境。

除了九天仙長之外，那些無上長生也未必沒有覺察到這道虛影，可他們無一人敢露面，因為愧疚，也因為心虛，總之，只有眼前這一人承受著所有。

“好自為之?！碧撚岸⒘司盘煜砷L許久，直至云層中的雷霆徹底消散，他虛幻的身影消散，只留下了這最后一句話。

他只是最后的守望，守著一片破敗中的生機(jī)，而如今，那天地之間的黑暗已經(jīng)退散了大半，守著舊時約定的人也已經(jīng)離去，他也見到了天道的再現(xiàn)，雖然只是一個未必會成長起來的萌芽，可只要出現(xiàn)了，他便可以安心了。

對于過往的舊人，他是遺憾的，遺憾的并不是沒有爭論出一個對錯，他只是遺憾于沒有完成未竟之業(yè)，沒有阻止一切的發(fā)生，最終眾生再度沉淪苦海，再度墜入苦痛輪回，好在還有后來人，他滿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