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唐吉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一個小村莊。他的衣衫破爛不堪,腳上的鞋子早已磨得只剩幾塊布條,裸露的腳底滿是泥污和裂口。
由于太過饑餓他決定請求別人的幫助,于是走向村口的一戶人家,卻在開口的一瞬間,干裂的嘴唇因為動作而滲出了血。他用舌頭舔了舔唇邊的咸腥味,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屋里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來,眉頭立刻皺成一團。她瞪了唐吉一眼,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的模樣,語氣充滿了厭惡:“窮鬼!別擋著門,趕緊滾遠點!”話音未落,她抄起身旁的一瓢臟水,狠狠潑在了他的身上。唐吉頓時被澆得透心涼,身上的泥污被沖得斑駁不堪,狼狽至極。
他退了兩步,低聲道歉,卻不死心地走向村里另一戶人家。這一次,他盡量壓低了姿態(tài),輕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他聽完唐吉的請求后,冷笑一聲:“想要吃的?沒問題,幫我干活!”話音未落,他隨手抓起一只破掃帚丟在唐吉腳下,“去后院,把那堆豬糞清理干凈!”
唐吉看了看自己滿是傷口的手,又看了看大漢戲謔的眼神,心中一陣屈辱涌上。
他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卻聽見大漢在身后罵罵咧咧:“沒用的廢物,想吃白食?滾回去餓死吧!”
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忽略那些尖酸的嘲諷,繼續(xù)向村內(nèi)深處走去。然而,不斷有村民從屋內(nèi)探出頭來,用異樣的眼神盯著他。他能聽見耳邊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個人會不會是個逃犯?”
“看他那樣子,像是搶劫犯吧!”
“咱們村可不能收留這種人!”
最終,有人帶著棍棒追了上來,嘴里罵罵咧咧:“窮鬼!別臟了我們的地方!趕緊滾!”
唐吉沒有爭辯,知道解釋已然無用,只能一步步后退。
他試圖逃離,卻因為體力不支而動作遲緩,背上重重挨了一棍。他強忍疼痛,踉蹌地向村莊外跑去,肩膀又挨了幾下重擊,火辣辣的疼痛幾乎讓他癱倒在地。
他終于沖出了村莊,沿著通往山坡的小路跌跌撞撞地跑著。身后,村民們的怒罵聲漸漸遠去。他稍稍松了一口氣,卻因為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失足從高坡上摔了下去。他的身體沿著陡峭的坡面翻滾,巖石和土塊不斷刮破他的皮膚,直至跌入一片荊棘叢才堪堪停下。
荊棘的尖刺扎進他的手臂、背部和腿上,每一處都鉆心地疼痛。他咬著牙從叢中爬起,全身傷痕累累,臉上布滿了汗水和血跡。
幸好追趕的村民沒有追到這里,他終于得以逃過一劫。望著天邊的晚霞,他喘著粗氣,摸著桑喬的胳膊,低聲喃喃:“桑,我們一定要回家……一定……”
在走過數(shù)十里后,再次發(fā)現(xiàn)了一家餐館,他鼓起勇氣靠近,試圖向老板討要一口剩飯,卻被老板娘用臟水潑了一身,伴隨著一連串的怒罵:“滾遠點,別臟了我的地!”
唐吉狼狽地退開,靠在墻角,將僅剩的一點尊嚴咽下去。
他強迫自己繼續(xù)前行,靠撿拾垃圾堆里的殘羹冷炙度日,甚至為了一塊腐臭的面包,和流浪狗搏斗,被咬得血肉模糊,卻還是忍著疼痛把面包吞下了肚。
每到夜晚,他就蜷縮在路邊的溝渠、廢棄的馬廄里,靠樹枝和干草取暖。
有時遇到流浪的拾荒者,竟然也會瞧不起他,追趕打罵,能夠一路陪伴他的只有桑的胳膊,無數(shù)個黑夜無數(shù)個白天。
匆匆半載過去,唐吉的身體比逃亡時更加消瘦,骨瘦如柴的模樣仿佛一個活著的幽靈。他的臉頰深陷,眼神中卻燃燒著一股不滅的倔強火焰。
終于,在一個寒冷的清晨,他站在了那個熟悉的村口。
他的雙腿早已麻木不堪,每一步都像是憑著意志力在挪動。
天空灰蒙蒙的,空氣中彌漫著濕土的氣息。他推開破舊的木門,屋內(nèi)滿是灰塵和冷寂,仿佛這里已經(jīng)被遺棄了很久。
他沒有多停留,把隨身攜帶的包袱輕輕放在桌上,從中取出了桑的胳膊。他將那只胳膊裹在一塊潔凈的布里,眼神中滿是沉重和悲傷。
他不敢耽擱立刻去了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