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一,幾番書信往來,事情也終于進入正軌。
只是王含來信,說慕容鮮卑使臣突然訪問石頭城,他自己脫不開身,又讓事情多了波折。
錢鳳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果斷進言:“丞相,既然王將軍坐鎮(zhèn)石頭城險要位置,又要接待慕容鮮卑使臣,實在脫不開身,便由屬下前往舒縣,與謝秋瞳談判吧。”
“這一次和談,我已經做了許多分析,謝秋瞳所謀不過職位、爵位及北府軍自主權,而我們所謀,乃天下也,雙方很容易達成共識?!?/p>
他侃侃而談,心中卻是暗探,如果這都不答應的話,那說明丞相已經鐵了心要打壓我們這些老兄弟了。
而王敦則是眉頭緊皺。
他并不是在沉思什么,而是覺得煩躁,下邊的人爭權奪利,一個和談都要斤斤計較。
我王敦打下的基業(yè),不給王家人,還能給誰?
你們做屬下的,當然永遠該是屬下,難道還要把王家踩在腳下,做王家的主人不成。
王含那邊的所謂使臣,其中的水分還不知道有多大。
人在老去的時候,思想總會發(fā)生潛移默化的變化,變化主要在于,從理智偏向于情緒,從全面透徹而變得片面尖銳。
按照王敦巔峰時期的智慧,他一定會仔細思考慕容鮮卑為什么來的這么巧,對方是站在什么立場,如果是受人驅使,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經過全面分析得出結論,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而此刻的王敦,只是淺顯想了想這方面的事,思想就又迅速回到了抱怨上。
他抱怨屬下不懂事,沒有容人之量,對自我定位不清晰。
他抱怨內部不團結,抱怨人心的易變。
但他沒有想過,人心本就是易變的,領袖要做的事是控制下屬的心,而不是期望下屬自覺忠誠。
“當然!”
王敦緩緩笑道:“王含那里走不開,自然不能再派他去?!?/p>
“但舒縣畢竟太危險了,我實在不愿讓錢將軍孤身犯險?!?/p>
“所以,我打算親自前往舒縣談判,錢將軍和沈將軍一并前行,我們勠力同心,必然能和謝秋瞳達成共識?!?/p>
聽聞此話,錢鳳的心沉了下來。
到了這種關頭,丞相都還是不肯放權嗎?
寧愿自己拖著病體去舒縣和談,也不愿把和談的權限給我?
他就這么怕我和謝秋瞳達成其他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