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樓之上,司馬紹帶領著兩萬守軍艱苦抗擊,浴血奮戰(zhàn)。
太學宮之內,唐禹站在高臺上,俯瞰上千儒生。
而儒生們則是圍繞在他的身邊,仰著頭,墊著腳,伸著手,恨不得觸摸到他的身軀,觸及到他的思想。
有人用刀劍抗敵。
而思想?yún)s是最鋒利的刀劍。
唐禹看著他們,緩緩道:“自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我們民族的選拔制度得到了巨大的進步,察舉制逐漸形成?!?/p>
“諸君都是讀史之人,當知察舉之核心,在于孝、廉、經(jīng)學三者,凡入仕者無不通經(jīng)學儒理,已成共識?!?/p>
“而如今呢,世家大族把持文脈,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門第出身竟然比本身的才學、道德更有用?!?/p>
“因此,投胎成了做官的最重要條件,圣人經(jīng)義則不讀也罷?!?/p>
“面對這樣的局面,我們總是抱怨,總是憤懣,總是感嘆不公,卻從無一人去真正考慮怎么解決。”
他娓娓道來,讓眾人心中憋著一口氣,仔細傾聽。
在場千人,竟然安靜得落針可聞。
唐禹嘆息道:“《尚書》言:非知之艱,惟行之艱。這是知易行難之理,然我觀如今爾等,竟連知之亦難做到。”
“儒生何以輕賤?儒學何以沒落?非戰(zhàn)亂也,非書籍失傳也,皆因選官制度也!”
“制度就決定了,我們這些出身貧寒的人,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
“就算你才高八斗、學識淵博,堪比亞圣又如何?誰人知曉?誰給你發(fā)揮的舞臺?”
“我們這些人,參加清談都沒資格單獨說話,都沒人聽我們說話?!?/p>
“要改變儒學儒生之處境,唯有改變制度?!?/p>
他看著在場眾人,呢喃道:“我們不該再用如今的制度,那是為世家貴族打造的制度?!?/p>
“我們該開進士科,該開科舉?!?/p>
“任何人,只要寒窗苦讀,博覽群書,只要刻苦奮進,深諳圣道,即可參加圣人經(jīng)義及策論考試,憑借學識取得成績,憑借成績取得職位,構成這朝廷之官員?!?/p>
“唯有如此,儒生才有出頭之日?!?/p>
“唯有如此,平民百姓才有讀書翻身之日?!?/p>
“唯有如此,官僚才不至于平庸,貪腐才不至于糜爛,朝廷才不至于全是蛀蟲,江山社稷才會煥然一新。”
“唯有如此,才有人尊重才華,尊重知識,尊重每一個明德、明理、明義、明政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