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咄祿巴什的這番話,厲延貞自然心知肚明,他心里跟明鏡兒似的,知道對方指的是什么。然而,既然再次假借范陽盧氏的名頭,那他也只能佯裝不知,繼續(xù)裝傻充愣了。
只見厲延貞臉上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仿佛對骨咄祿巴什所說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他滿臉狐疑地看著骨咄祿巴什,十分詫異地問道:“將軍,還請暫且息怒啊。只是,我實在不明白將軍所說的盧業(yè)執(zhí)事手下到底是何意呢?這和貴軍千人隊遭伏擊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厲延貞這副無辜且困惑不解的模樣,愈發(fā)激怒了骨咄祿巴什。他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猛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同時迅速抽出腰間的彎刀,直直地指向厲延貞。
“大膽!”骨咄祿巴什怒喝一聲,聲音震得整個帳篷都嗡嗡作響。
然而,就在他剛把彎刀拔出來的瞬間,一旁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虎衛(wèi)們見狀,立刻齊聲大喝。他們手持利刃,如餓虎撲食一般,瞬間將骨咄祿巴什團團圍住。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骨咄祿巴什心中猛地一緊,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時孤身一人,而對方卻有整整六人。而且,這六名虎衛(wèi)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一旦真的動起手來,他恐怕連拼命一搏的機會都微乎其微。
虎衛(wèi)那充滿怒意的目光,猶如兩道閃電一般,直直地射向骨咄祿巴什,讓他猛地一震,瞬間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沖動行為。然而,當他面對厲延貞和他的手下時,心中卻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和窘迫。
骨咄祿巴什不禁暗想,自己究竟該如何才能在不失顏面的情況下,給雙方都找到一個合適的臺階下呢?若是此刻直接放下手中的兵器,豈不是等于在大周人面前示弱認慫了嗎?那樣一來,他日后在大汗面前又該如何自處呢?
盡管心中懊悔不已,但骨咄祿巴什實在不甘心就這樣輕易地低頭。于是,他只能強作鎮(zhèn)定,硬著頭皮繼續(xù)與厲延貞等人僵持在原地,不肯輕易退讓半步。
厲延貞并沒有立刻喝止虎衛(wèi),而是冷靜地觀察著骨咄祿巴什的反應。他注意到,骨咄祿巴什的眼神開始有些躲閃,似乎對目前的局勢感到有些心虛和不安。
厲延貞心中暗忖,此人雖然看似心思縝密、狡猾多端,但實際上并非那種真正悍不畏死的角色。既然如此,不妨讓虎衛(wèi)稍稍震懾他一下,也好讓他日后行事時多一些顧忌。
想到這里,厲延貞便沉默不語,只是緊緊地凝視著骨咄祿巴什,那銳利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他的靈魂一般。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骨咄祿巴什的額頭上漸漸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內(nèi)心也愈發(fā)地焦躁不安起來。
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骨咄祿巴什的面色顯得異常蒼白,毫無血色,他的臉上清晰地流露出恐懼之情,甚至已經(jīng)完全不再掩飾。就在這時,厲延貞緩緩地站起身來,對著那五名虎衛(wèi)假意斥責道:“大膽!你們怎能如此無禮,竟敢手持兵刃威脅將軍?還不快給我放下兵刃,滾到一邊去!”
這五名虎衛(wèi)聽到厲延貞的呵斥聲,不敢有絲毫遲疑,立刻迅速地收回橫刀,如驚弓之鳥般退到了一旁。厲延貞的這番舉動,顯然讓骨咄祿巴什有些措手不及,盡管他心中對厲延貞的行為頗為不滿,但在此時此刻,他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魯莽行事了。
厲延貞成功地威懾住了骨咄祿巴什之后,態(tài)度變得異常恭敬,他微笑著邀請骨咄祿巴什坐下,并再次裝作一副困惑不解的樣子,詢問道:“將軍剛才所言,在下實在是有些不太明白。還望將軍能夠詳細說明其中的緣由。將軍盡可放心,如果真的是我范陽盧氏的子弟所為,在下必定會將他五花大綁,帶到將軍面前,任憑將軍發(fā)落!”
厲延貞的言辭懇切,態(tài)度真誠,讓人不禁對他的話產(chǎn)生幾分信任。骨咄祿巴什看著厲延貞那一臉誠懇的神色,心中原本的疑慮不禁又增添了幾分。難道說,之前那個盧六的突然出現(xiàn),并非是范陽盧氏故意安排的?
厲延貞見骨咄祿巴什被虎衛(wèi)的氣勢所震懾,知道他已經(jīng)有些害怕了。骨咄祿巴什則便順著厲延貞給的臺階下,將薛茂彥等人如何冒用范陽盧氏的名義,前往突厥王帳,以及昨夜北城外出面誘騙默啜可汗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出來。
骨咄祿巴什詳細地說完后,厲延貞故意裝出一副十分凝重的樣子,臉上露出無奈和苦澀的表情,對著骨咄祿巴什說道:“將軍啊,你們這可真是掉進別人的陷阱里啦!我范陽盧氏里,根本就沒有一個叫盧六的人?。《?,盧業(yè)和北城守將趙郡公李育,在天子特使入城之后,就都被抓起來了。他都自身難保了,又怎么可能派人出城,去和可汗商量運送糧草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