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那個時候知道她懷了孕,他是怎么都不會和她賭氣的,就算順著她的意思分手,他真的絕對不可能離開她多遠,至少會一直默默地守在她身邊。
可他那時候確確實實不知道,也確確實實是最年輕氣盛的時候,她三言兩語的假話沒能激怒他,她口口聲聲說什么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說其實想起來從沒有愛過他也沒能激怒他。
他那時候就是想著,愛不愛的,總之她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不是光憑她一張嘴能夠說的清楚,說不愛就不愛的。
可也是結(jié)結(jié)實實被她攥著花瓶碎片往自己腿上面捅的樣子激得他一肚子火。
她不說話,就瘋狂傷害她自己。
那才是厲時雁真被激怒了,他倒是看出來了,那時候就注定他們倆是一輩子的真愛。
直接她那花瓶碎片哪里是往她自己身上捅,根本就是往他心上捅,是真打算要了他命的。
厲時雁都不敢問她,這八年究竟吃了多少苦,也更加不敢說其實那個時候剛分手的時候,他和她賭氣,還想著日后而是見了她,定是要好好嘲諷一番,讓她知道究竟是誰過得更加不好。
可現(xiàn)在他連問都不敢問,只敢在腦子里設(shè)想,設(shè)想她這些年都受過些什么苦。
她眼睛看不見,剛分開的時候是不是會很不習(xí)慣?
畢竟以前,都是他牽著她的手一起走。
她眼睛能看見了,是怎么能重新看見的??
是不是做了手術(shù)?還是吃了好多藥?手術(shù)做了多久,疼不疼,一個人在醫(yī)院養(yǎng)了多久?
那些藥苦不苦?
是,厲時雁只敢自己設(shè)想。
厲時雁看著她:“一個人,很辛苦吧?”
寧魚聽著他這話,其實是覺得有一些奇怪的,她明明剛才什么都還沒說,他這個語氣,怎么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樣?
寧魚眨了眨眼,看著他。
言言的事兒…他應(yīng)該不知道的才對啊。
還有八年前的事情,她就告訴了棠棠一個人,而且也只告訴了棠棠一半,厲時雁沒理由會知道啊。
寧魚看向他:“你…你怎么突然這么問?”
厲時雁回過神來,“很突然嗎?像你那會兒鬧著跟我分手一樣突然嗎?其實一直很想問,只是沒問出口,現(xiàn)在可以問了?!?/p>
苦…
怎么會不辛苦呢?
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只有吃不完的藥和做不完的手術(shù),聽不見他的聲音。
但有言言,她撐得住。
寧魚搖了搖頭:“怎么會呢,我的眼睛不就是那個時候治好的嗎?從什么都看不見到重新看見,不是好事嗎?”
厲時雁卻不接受她這個回答,喉結(jié)上下滾動:“確實是好事,可是沒人規(guī)定好事的過程就一定是幸福快樂的。相反,一般好事兒的過程往往都伴隨著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