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子圣明,老哥哥我蒙受天大的皇恩。
正自惶恐之中,唯恐哪一天一步踏錯,辜負(fù)圣恩,故而打顫。
老弟還是莫要打趣。”
“老哥真是說笑,小弟我看你是興奮過頭了。
想當(dāng)初你也是牧守一方,手握數(shù)萬精兵強(qiáng)將的封疆大吏。
如今只不過官升一級,多掌管兩個省,何至于如此惶恐不安?”
聽汝之話,不似人言。
袁可立不再辯解,淡淡一笑,開口扯開了話題。
“愚兄的事暫且不提。
只是景會賢弟此番多有孟浪。
大明宗親之弊端,歷代大臣都知曉,卻無人敢說。
你可知今日信口開河,直抒胸臆。
痛快是痛快了,卻是取死之道。
景會賢弟不惜此身,以報君恩。
卻不能不憐惜一家老小上百口人的性命。
適才老哥我以目視弟,何以不聽勸?
你也是為官幾十載的人,知進(jìn)退懂分寸,相忍為道的道理,你不懂嗎?
這里就咱兩人,說句不可外傳的大不敬之話。
這江山是姓朱的江山。朱家人才是自己人,今日皇上年輕,吃你一激,從嚴(yán)處置宗室。
他日來了個朱家人,在皇上面前哭訴不休。
皇帝要是耳根子軟,推翻了之前的決定,那到時候你就是替罪羊,欺君罔上的千古罪人。
為臣子者,要懂進(jìn)退有保留,才是長久為官之道。
不要急躁冒進(jìn),非黑即白。
到頭來反而是讓陛下難做啊。
景會賢弟不見當(dāng)年漢景帝和晁錯的故事嗎?”
畢自嚴(yán)剛開始一臉戲謔的神情,被袁可立的這番肺腑之言說得默然。
這些道理他又何嘗不知,只是熱血上頭,臨到關(guān)頭,管不住自己的嘴罷了。
沒想到這位老哥哥多年沒見面,說的話還是知心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