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個被困在山谷里的女真人,此刻陷入了極度的混亂和恐慌之中。有些人驚恐地掉頭往回跑,希望能與山谷外的同伴會合,一起搬開障礙物,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有些人則大喊著繼續(xù)前進,仿佛這樣可以驅散內心的恐懼;還有一些人,竟然因為過度緊張而神經錯亂,不顧一切地往兩邊陡峭的山壁上攀爬,試圖尋找其他出路。
在這片濃密的煙霧中,人的呼吸變得異常困難,視線也受到了嚴重的阻礙。更糟糕的是,不時有巨大的滾木和石頭從上方滾落下來,狠狠地砸在人們身上,將他們砸得筋骨斷折、頭破血流。面對如此慘烈的場景,這些女真人已經失去了理智,只能聽憑本能的驅使,盲目地行動。
屯齊和洛托兩位將領眼見局勢失控,無法組織起所有的隊伍,心急如焚。
他們當機立斷,決定帶領各自的親兵護衛(wèi),大約七八十人,迅速策馬向前沖鋒。因為后路已經被堵死,而且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打開,而兩邊的山壁更是無路可走,所以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拼死向前沖,希望能夠突破前方嚴陣以待的明軍陣列。
但他倆相信,野戰(zhàn)之中,就算是再厚實的明軍陣列,他們也能鑿穿。
薩爾滸一戰(zhàn)中,那馬林憑險據守,手下上萬人,不過也只是守了兩個時辰就全軍覆沒,八旗兵自此天下無敵。
“跟上,都跟上!前面就是生路!”
“那些南方的尼堪們,想要滅了我等建州勇士,非要崩了他們的大牙!”
屯齊和洛托兩人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地在前方疾馳,同時口中不斷高呼,招呼著身后的部曲們緊緊跟上。他們的呼喊聲在山谷中回蕩,激勵著每一個士兵奮勇向前。
經過一番疾馳,他們終于集結起了一支兩百多人的隊伍。不等剩下的人,就往前狂奔,趕緊脫離煙霧。然而,山谷并不是一條筆直的通道,而是拐了一個大彎。就在這個轉彎處,煙霧逐漸消散,原本密集的亂箭、滾木和石頭也變得稀少起來。
透過煙霧,前方隱約透出一絲光亮,讓人能夠看到一片開闊的視野。屯齊和洛托心中一喜,以為前方已經沒有太多阻礙了。
然而,他們的喜悅還未持續(xù)多久,突然間,一聲驚天動地的炮響傳來,震得山谷都為之顫抖。緊接著,前方百米處,一支嚴陣以待的明軍如鬼魅般殺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或者說這支明軍早早就等待在這里了。
這支明軍人數不多,同樣只有兩百多人,但他們的裝備精良,士氣高昂,顯然是有備而來。山谷狹窄,人多了反而難以展開陣型,因此雙方的兵力相當。
屯齊和洛托見狀,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區(qū)區(qū)兩百多人的明軍,竟然妄圖阻擋他們的去路,簡直是不自量力!
“兒郎們,隨我殺穿這些明狗!誰能斬殺對方敵將首級,我給他一個光明的前程!誰能砍倒對方的大旗,我也給他半個前程!”屯齊高聲喊道,他的聲音在山谷中回蕩,激勵著每一個金國士兵。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金國的軍規(guī)向來嚴苛,每到臨敵之際,都會拿出豐厚的封賞來激勵士氣。而且戰(zhàn)后也不用擔心這些賞賜會被人貪污,因此士兵們在臨戰(zhàn)的時候,狀態(tài)都異常亢奮,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將敵人斬殺殆盡。
屯齊和洛托環(huán)顧四周,只見他們身旁的士卒們,皆是悍勇無比的八旗兵。這些士兵們在經歷了最初的暈頭轉向后,如今已迅速恢復了常態(tài),看上去與未曾遭遇過埋伏一般無二,士氣絲毫未見低落。
如此軍心可用,實乃幸事!無需主將下令,這百人隊伍中自然會涌現出一些敢死之士,他們身先士卒,如餓狼般露出嗜血的目光,緊緊盯住了前方騎馬的明軍將領。在他們眼中,沖入敵陣乃是首功,若能斬殺明軍將領,更是頭功中的頭功!
剎那間,急促的馬蹄聲響徹山谷,如戰(zhàn)鼓擂動,震得兩邊山壁簌簌落下小石子和枯枝敗葉。而那騎馬的明軍將領,正是吳三桂。他久經沙場,與八旗兵多次交鋒,自然毫不畏懼。不僅如此,他手下的士卒們,多數都是關寧軍的舊部,對這老對手八旗兵,也并無太多畏懼之心。
想當年,他們依仗車營和墩堡之利,但凡防守作戰(zhàn),總能讓八旗兵吃盡苦頭,苦不堪言。
如今有了新式火器,而且還是用于防守,這讓吳三桂率領的明軍在心理上自然占據了一定的優(yōu)勢。他們嚴格按照步兵操典的步驟進行部署,兩百多個步兵火銃手整齊地排列成數排,每個人都端著一米多長的崇禎一式火銃,姿勢各異,有站姿、半跪和趴伏的三種姿勢,形成了一種三段式射擊的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