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準確的時間,只知道許宴知跪了很久很久,久到一場大雨停后又下起新的一場雨。她在雨中跪的筆直,脊背挺著,她只重復一句話,“求您放我下山?!?/p>
“求您放我下山。”
“求您放我下山?!?/p>
……
許宴知那時不過孩童年歲,身子骨再好也撐不住久跪淋雨,她腦袋開始昏昏沉沉,視線也漸漸模糊可她仍撐著不閉眼。
“你娘已經去了,你想讓你爹也隨你娘而去嗎?”
許宴知一僵,緩緩抬頭去看,虛清撐著傘,板著臉看她。
“你已經沒了娘,你不能再沒有爹了?!?/p>
這句話徹底將她擊垮,她像是緊繃著的弦突然斷裂一般,整個人了無生氣,身子撐不住倒下。虛清將傘扔開,蹲下去接住她的身子。
虛清的懷中很暖,許宴知久經寒涼此刻接觸到虛清的溫暖時有一瑟縮,她緊緊抓著虛清的衣襟,低低抽泣著:“我沒有娘了?!?/p>
“我沒有娘了?!?/p>
虛清心疼不已,眼眶濕潤著將她摟緊,“孩子,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許宴知發(fā)燒病了一場,昏昏沉沉好幾日,醒后她坐起身來愣了許久,之后她不再要求下山,整日嘻嘻哈哈,虛清教的她都認真去學,不學時調皮什么都會玩兒。
這一待,便是幾年。
許宴知深吸一口氣,強行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回,她喉頭苦澀,嗓音低啞,“殿下,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她掃眼望去,整個宮中,真正為太后難過的,只有一個失去娘親的孩子。
喪儀結束,百官要在廣場上一同用膳。
靳玄嘉禾氣色不佳,靳玄禮便吩咐人將她送回去歇息。
在等宮女上膳時,靳玄政突然伸手勾住許宴知的小拇指,她扭頭一看,蹲下身子問他:“小殿下有何事?”
“燈節(jié)那日,父皇把孤送出宮去,是為何?”
許宴知一頓,正想著如何回應時他又說:“因為太后要逼宮。”
她眉頭一挑,“小殿下,這些是誰同你說的?”
靳玄政搖搖頭,“沒有誰,孤自己想的。”
他繼續(xù)說:“父皇一向不放心孤出宮,就算出宮也必有宴知在身邊,可燈節(jié)那日父皇不僅主動讓孤出宮,還并未讓你跟隨左右。那便說明宮里不安全,孤需要出宮避禍,而宴知在宮中,說明父皇需要信任的人在身邊。”
“如此情況,只有太后發(fā)動宮變能解釋了?!?/p>
許宴知顯露欣賞之意,“小殿下聰慧?!?/p>
靳玄政板著小臉,將手搭在她肩上,“宴知,你如實告訴孤,太后是否是父皇所殺?”
她輕一搖頭,認真對上他雙眸,將手覆在他的小手上,“小殿下,你父皇不會殺太后?!?/p>
靳玄政似是松了口氣,“孤知道了?!?/p>
“許大人,王爺有請?!蔽狠勒f。
許宴知朝靳玄政含笑道:“小殿下,下官失陪。”,說完起身跟著魏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