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就去找人寫訴狀!”
婦人撩起裙擺往外跑,許宴知正走到門檻,婦人在臺階下停住,回頭。
許宴知正對上婦人的視線,不由心中一悸。
那婦人的眼睛很亮,眼底有被毒打后的怯懦、畏懼、痛苦以及掙扎,但擠開這些所占更多的是不肯妥協(xié),像是由內心深處一直燒上來的火,熾熱,不后退。
許宴知猛然意識到,新法的存在就是這團火的來源,被千千萬萬個被忽視、喪失人權的女子視為希望,這團火不能滅。
二人對視良久,在婦人眼里,許宴知身后是三尊威嚴肅穆的神像,煙火繚繞在頭頂上空,像是給許宴知渡了一圈神光,雖是處于居高的地勢但絲毫不見輕蔑,像救世的神仙。
婦人定定的說:“因為您是許宴知,所以我信您。”
許宴知頷首:“去吧。”
婦人這次不再回頭,每一步走的都很堅定。
許宴知邁出門檻,李忠明正來尋她,“你在這做什么?”
“上香?!?/p>
李忠明看著她,覺得她好像又精神了不少,身上的陰郁都少了許多,“你……只是上香?”
許宴知拍拍他肩膀,“我還有事,要先走。”
李忠明立馬抓她袖子,“誒,我也要去?!?/p>
許宴知輕抬眉,“可以?!?/p>
原本只是他二人要先走,結果剩下的三個人也跟著要去,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去的是官府。
這小小的衙門一下來了好幾個大官,駭得衙門里的上至主事官員下至跑腿小吏都緊繃著神經,以為會是什么機要大案,誰知只是為了斷一樁妻告夫的案子。
衙門礙于幾位高官在場,硬著頭皮依據新法判案,先是讓那婦人的丈夫寫下和離書,由衙門作證將其家產的三分之二分給婦人,挨了一頓板子之后押入大牢,翌日送到城外做三年苦役。
等案子判完,幾人從衙門后院離去。
婦人甚至沒來得及對許宴知道一聲謝。
李忠明搭著許宴知肩膀:“原來你說的有事是這個啊?!?/p>
黎仲舒問她:“要管這案子從都察院派個人來從旁看著就是,怎么想著要親自來?”
許宴知:“新法是我主張頒布的,可到如今沒多少人敢真用,若我不站出來用給他們看,以后也不會有多少人敢用?!?/p>
顧月笙笑一下:“說的是?!?/p>
洪辰溪:“這樁案子想必明日就會被傳開,有人起了頭,何愁不會有人跟隨?”
黎仲舒拐了拐她肩膀:“就說該出來散散心吧?還幫你發(fā)現(xiàn)了問題呢。”
她笑一下,沒接話。
不是消沉的時候,這團火從不能滅到燒的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真正要做的事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