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晏知下意識瞇了瞇眼,良久才適應光線。
孫褚上前來扶她,她卻示意先將懷中的小姑娘抱出去。她艱難的動了動,脖頸的酸痛和渾身發(fā)麻讓她很難行動,她被扶著緩了許久才能挪動步子。
“許大人,你受苦了,都怪下官疏忽,沒注意到許大人未進避難堂?!?/p>
許晏知扭扭脖頸,“天災來的急,孫大人能護住百姓已是艱難,不必自責?!?/p>
“可有傷亡?”她又問。
“傷到幾個行動緩慢的老人,萬幸沒人丟了性命?!?/p>
“我這里有一些藥,你拿去給老人家治傷吧。”
“許大人,萬萬不可,怎么能用你的藥呢?更何況你自己也受了傷,我們更不能拿你的藥了?!睂O褚一個勁兒的拒絕。
“鄭縣丞通路還沒回來嗎?”許晏知問。
“他們也得躲雹子,估計得晚些了?!?/p>
“那孫大人就先拿我的藥去給老人家治傷吧,”見孫褚還要拒絕,許晏知又說:“等草藥運到再還我便是?!?/p>
孫褚猶豫半晌還是聽了許晏知的話。
許晏知隨意尋了個地方坐下歇歇,詢問著身旁百姓情況。
過了許久,跑來一個衙役大喊,“糧食和藥草都送來了!”
許晏知和孫褚聞言立馬前往。
新的物資運送來了,可是眾人面上不見喜色。
許晏知心里“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張戩,張戩!”許晏知沒注意到她連話里都帶上了幾分慌亂。
張戩發(fā)絲凌亂,灰頭土臉,眼眶泛紅,嘴緊緊的抿著。
“出什么事了?”
張戩垂著頭,沒言語。
運送人群里有人一下哭出來,哽咽道:“鄭大人,鄭大人他。。。。。?!?/p>
孫褚也急了,連忙追問:“鄭大人怎么了?”
那人泣不成聲,所有人都在垂頭抽泣。
最后是張戩開口道:“我們在清積雪時突然下了雹子,當時我們所有人都躲好了,可是鄭大人突然發(fā)現車上綁糧食的繩子松了,他說若是不綁牢糧食,糧食掉下山去他就沒法跟百姓交代了,所以他不顧所有人的阻攔非要沖出去綁繩子,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的時候他滿臉是血,我們一問才知道他被雹子砸到了腦袋?!?/p>
有個衙役哽咽著接話,“當時我們都很擔心鄭大人的情況,想用車上的草藥給他先治傷,可他死活不肯,說車上的草藥是要給百姓的,他不能擅自使用。然后鄭大人一邊抹著臉上的血,一邊安慰我們說他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于是我們把他扶上了車。等我們到時,我們叫他,他卻一直沒應,我們試了他的鼻息,鄭大人已經沒氣了?!?/p>
孫褚悲喊一聲“鄭大人”,跑過去查看鄭項禾的尸體,只一眼就泣不成聲。
許晏知只覺渾身發(fā)冷,她也想去看一看鄭項禾
,可是卻怎么也邁不出這一步,呆滯許久才找回她的聲音,再開口時嗓音已有沙啞之勢,她問:“張戩,你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