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動聲色的將探入溪水的手收回,站起身來,“睡不著,出來散散心?!?/p>
“這么冷——”
覃仲在他看清許宴知的神色時猛的一怔,沒說完的話就卡在喉嚨中。
許宴知神色極淡,眸中如死水幽沉,眼眶紅的嚇人卻并無濕意,她腰背挺直將緊繃的弦拉至極限,從她身上透出來的是沉沉的死寂。
活像個將死之人。
許宴知雙手皆隱于大氅之下,無人得知她方才在做什么。
玉似的人頃刻沒了光澤,暗淡將她整個人籠罩。
看得覃仲不由心驚。
“什么?”她微歪歪頭,眸中沉寂終于有了波瀾,片刻后漸漸褪去恢復(fù)了往日清明,荒蕪的山開始散出生機,她好像又活過來了。
覃仲有些緊張,咽了咽唾沫穩(wěn)下聲道:“這么冷的天,還是不要出來散步了?!?/p>
似是知曉覃仲在擔(dān)心什么,許宴知笑了笑,“只是散心罷了?!?/p>
她又問:“覃副將找我是有何事嗎?”
覃仲摸了摸鼻尖,“我也睡不著,便想著同你下盤棋?!?/p>
覃仲沒將擔(dān)心她會想不開出事的話說出來,隨口編了個理由應(yīng)付。
許宴知沒拆穿,只是柔和的笑了一下。
夜色下她的目光柔淡,卻像泛著銀光的刀刮過心尖,乍一看不覺,等回過味來卻是入骨的寒涼激得人陡然一身冷汗。
袖中的手漸漸回暖,她笑意漸濃,“不是要下棋嗎?”
“走吧?!?/p>
覃仲恍然回神,僵笑一聲,“是,走,回去下棋。”
回到營中覃仲仍有后怕,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若是再來遲一刻許宴知就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來。
他抬眼留意許宴知神色,見她平淡落目于棋子,全然沒有方才令人心悸的死氣沉沉。
這一留意就耽擱了手中棋子落下,許宴知眼也不抬輕聲提醒,“覃副將,該你了?!?/p>
“啊?哦,哦!”,覃仲回過神來執(zhí)棋落下。
許宴知指尖捻著棋子,輕柔一句:“覃副將若是擔(dān)心,我不去溪邊就是?!?/p>
左右心思被看穿,覃仲干脆也不遮掩了,他停了棋直勾勾盯著她,“渡危,你老實告訴我,你方才在溪邊做什么?”
做什么才會流露出那樣的死氣沉沉?
許宴知唇角一彎,“沒做什么,發(fā)呆罷了?!?/p>
覃仲顯然不信,他審視著許宴知,又道:“我白日聽說你將身邊的人都安排到了別處去,沒人在身邊保護你怎么行?”
她淡淡笑了笑,“最壞的結(jié)果會是什么?無非就是我死罷了?!?/p>
“除了這條命,我沒什么可失去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