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澤沒有要結(jié)束的意思,他耐心的向陸戎珵解釋都察院中的規(guī)矩,誰性子如何,該如何相處。
小吏自知插不上話,干脆自覺退下。
陸戎珵始終淡笑聽著。
沒等著付白回來,又見一人從廊道走過。
“連先生是個挺嚴肅的人,但只要你態(tài)度不錯,他還是挺親和的,還有——渡危?”吳東澤的話突然停滯,望著從廊道上走過的人。
陸戎珵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去看。
許宴知一襲白狐大氅,隱約露出里頭幕山紫的官袍,官帽下的臉白潤如瓷,長睫自然搭著,鼻梁高挺,唇色淺紅,被一圈狐貍毛領(lǐng)圍著顯得像個白瓷娃娃。
她聽著動靜,極快的瞥了一眼。
朝著吳東澤輕一頷首,一言不發(fā)走過。
她腳下很急,帶起一陣風,衣擺被拂動,露出更多的紫來。
陸戎珵卻因這極快的一瞥猶如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尾,激得他骨子里在發(fā)寒。
他并不是京城人,是從小地方考進來的,在那個小地方他見過兇神惡煞的地痞流氓,但從沒見過這樣平靜卻逼迫的眼神。
這是他至今見過最冷的一瞥。
許宴知眉是舒展的,幾乎面無表情。
只是那一雙眼漆黑沉靜,又有些灰蒙蒙的蘊著情緒,像在眼底結(jié)了一層寒霜,沒有任何溫度。
只需一眼,就足以讓人心顫。
吳東澤也愣了一下,后知后覺猜到她心情不大好,許是又出什么事了。
他本是沒放在心上,一扭頭瞧見陸戎珵笑意僵在臉上,像是被嚇到了。
他拍拍陸戎珵的肩,“他就是許宴知,平日里很好相處,今日怕是真被什么事兒氣到了?!?/p>
陸戎珵愣愣回神,“是,下官知道了?!?/p>
那平靜又攝人的一瞥讓他至今銘記在心。
以至于后來見著許宴知出于敬畏都不敢多說話,生怕惹人反感。
“公子,到了,請?!?/p>
小廝的話將他神思拉回來,他點頭說了句“多謝”就邁步進去。
小廝帶他來的是捶丸場,許宴知正搭著捶桿同旁人說話,同她說話的大多都是他只有一面之緣的官員。
陸戎珵沒上前打擾,立在亭中等著。
許宴知是在笑,但笑意不深僅是恰到好處,既不失禮又不冒犯,更重要的是能維持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