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宴知得以去溱州,算是心想事成。
她早早進了宮跟靳玄禮說了即將啟程溱州的事宜,心中自是舒坦,外頭淅淅瀝瀝下著雨也未影響分毫。
可也有人被這雨驚擾。
“幾時了?”說話之人懶懶睜眼,聽得雨聲下意識蹙眉。
“回殿下,現(xiàn)下已下朝會?!蔽黝伒?,眉眼望著靳玄嘉禾總有揮散不去的愁意。
“出什么事了嗎?”
西顏搖搖頭,“沒什么,只是聽人說圣上下了旨命人去溱州剿匪?!彼缴系慕魏虘械≈鹕碜樱瑴仂o淡雅又勾著慵懶,墨發(fā)就這么隨意任它散落,眸中平靜凝滯,絲毫沒有往日生氣。
甚至是半晌回不過神來的呆滯。
靳玄嘉禾“嗯”了一聲,扭頭靜靜盯著窗外大雨,也不梳洗就這么坐在榻上,好似被人抽了神思一般整個人懨懨平靜,西顏深深擔憂之下更多的是心疼眼前這個被人寵在心尖上的公主變得沉默寂靜。
西顏心中生出怕來,仿佛這個毫無生氣的人下一秒便會倒下來,永遠閉了眼。
艷麗明媚的外表下是日漸枯萎敗相,輕輕一碰便會徹底破碎。
西顏猶豫片刻,還是說:“許大人……許大人今兒早早進了宮來,他此次便是要去溱州?!?/p>
榻上之人終于有了反應,她輕一抬眼,眸中尚有未反應過來的飄渺,稍稍滯了片刻又如恍然清醒一般,語調(diào)不經(jīng)意高了,“快,快去攔他?!?/p>
“西顏,本宮想見見他。”
西顏有些猶豫,許宴知畢竟是外臣,可她又不忍心讓靳玄嘉禾再繼續(xù)消沉,終是重重點頭,“是,殿下,奴婢這就去請許大人?!?/p>
靳玄嘉禾怔怔開口糾正西顏,“不是請,是求他來,求他來見本宮?!?/p>
西顏心中一驚卻面未表露,壓下心中驚異匆匆往御書房去。
許宴知這廂心情甚好,剛同靳玄禮說完正事又吵了幾句嘴,說了幾句玩笑話從御書房退出來。
李公公送她出來,給她遞了傘,“許大人是如愿以償了,屆時去了溱州莫要忘了京中還有掛念你之人,剿匪非兒戲自是兇險,還望大人凡事以顧好自身為主也好讓京中掛念之人放心?!?/p>
這話若是尋常公公說難免有僭越之嫌,可若是李公公說的便不會讓她覺得有何不適,更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叮囑。
她點點頭,“知道了,多謝李公公?!?/p>
李公公只是笑,沒再接話,目送她撐傘下了臺階。
許宴知正往前走著,忽聞有人喚她,她止步回頭,正是西顏。
她說:“公主殿下……殿下求許大人屈尊相見?!彼鞠霝楣魍旎仡伱?,改用“請”字也不算折辱。
但她咬咬牙還是將“求”字說出來,因她轉(zhuǎn)念一想,許宴知并非尋常官員,就算是公主相邀只要他性子上來,說拒絕便拒絕,絲毫不懼皇室威嚴。
西顏猶記得當初靜敏公主初識許宴知時曾嬌蠻迫許宴知教公主習箭,那支離自己僅有一寸的箭讓她現(xiàn)下想起便是一陣膽寒。
西顏小心翼翼瞧著眼前這個在宮道上屈了膝蓋下跪,自辱名聲也要拒絕公主心意的人。
她有些拿不準。
許宴知見西顏急匆匆攔人本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可誰料她張口便是公主殿下求自己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