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中有各色奇花異草,據(jù)景王所言,皆是他在外游山玩水時發(fā)現(xiàn)并帶回來的。
許宴知沒什么興致賞花,卻依舊同人一道說笑觀賞。
陸戎珵話少,且他一向有自知之明,他眼下還沒有資格在高位者中插話。
朝中不許結黨營私、拉幫結派,但卻是屢禁不止,就算不營私,結黨也難以制止。
官場中有自己的交際設定,在無形中就將不同品階的官員分為三六九等,從而只在適合自己官階的范圍中同人交往。
如此一來,高低之分在官場也算根深蒂固,難以剔除,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陸戎珵大抵能明白許宴知為何每每都能收到不少請?zhí)麉s極少赴宴的緣由了,并非是她官階不夠,而是厭倦這樣的虛偽往來。
許宴知乃正三品,不算高官,也不算小官,但她卻是能處于高官往來范圍中游刃有余,算是例外。
因家世使然,且得天子信任。
許家乃氏族,雖自許昌茗時因不愿接任家主之位從氏族脫離,但到底姓氏擺在那里,血脈未斷。
且許家出了許昌茗和許宴知,自是不會甘愿讓他們脫離許氏,早在許昌茗故去之時就聽聞許家老宅派了人請許宴知回去認祖歸宗。
許宴知對此沒多大興趣,一直沒什么答復,對派來請她的人說了一句:
“我只是我爹我娘的孩子,不是你們許氏的誰。”
許氏人丁不算旺,自許宴知高祖父那一輩起就只有一個嫡子,高祖父死后也就是這唯一的嫡子——許宴知的曾祖父接任家主,曾祖父膝下一子一女,許宴知的祖父膝下有三子一女,許昌茗是嫡長子,有個嫡次子卻是個不學無術的。
許昌茗年輕時離經叛道,脫離了氏族,許氏無人能任家主便一直是許宴知祖父在管,祖父病逝后由曾祖父重新出面接管許氏。
如今許昌茗已故,許氏便將主意打在許宴知身上,想讓她接任許氏。
其實那個嫡次子膝下有一個孩子,比許宴知大兩歲,在地方做刺史。
但相比起許宴知在朝堂的權勢,許氏更優(yōu)先考慮讓她接任家主。
說到底,是想讓許宴知拉一把氏族。
眼下許宴知背后有氏族和姜家撐腰,朝堂又有天子重用,能在高官世家中游刃有余也實屬正常。
只是她本人實在不愿混跡其中,赴宴交際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
眼下難得赴宴,圍上來搭話之人不在少數(shù),許宴知好脾氣的一一應對,淺淡笑意始終沒變過,真話假話參半應付,叫人挑不出錯來。
陸戎珵緊緊跟著,不多話,只是聽他們說。
終于等賞完花眾人入席,許宴知得以安寧片刻,陸戎珵因是許宴知帶來的人,席位就在她旁側。
陸戎珵聽了一路的閑話,此刻終于有機會問出來,他給許宴知倒了杯茶,悄聲道:“大人,他們說大人的曾祖父想讓大人接任家主,但大人沒答應,是真的嗎?”
許宴知沒覺得有什么需要避諱的,直言道:“八百年沒聯(lián)系過的氏族,空有個曾祖父的名稱在,我還未必認?!?/p>
她心有嘲諷,當初許家出事時他們若是能出手相助,她娘也不會死,許昌茗被柯簡之污蔑入獄時他們能從中斡旋一二,許昌茗也不會如此果斷走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