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許昌茗嘆了兩次,幼時年紀小她不明白為何嘆息,如今終于有所領(lǐng)會。
相較于對她頑皮的怒氣,許昌茗更多的是擔心。
擔憂大過生氣,難免會嘆息。
當她爬上樹時,許昌茗在擔憂她會掉下來;當她同人打架時,許昌茗在擔憂她會被世家為難。
許昌茗總是在為她擔憂,她若是能聽話一些也就不會總讓他擔憂。
許宴知低低諷笑一聲,人總是這樣的,遲來的后悔。
天色不好讓屋內(nèi)很暗,燭臺不旺被窗外的風刮得跳動,許宴知眼睜睜看著一盞燭臺被風吹滅,她坐著始終不動彈。
她陷入茫然,有幾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前幾日她似乎還去游了山,同李忠明他們說笑,沈玉寒還給她送了個助眠的香薰。
昨日……昨日李忠明查得道觀里的那間屋子的主人是景王身邊的隨從,劉奚。
劉奚常在此同人相見,按照李忠明的推斷,韓偉中丟玉佩當日,劉奚正與人在觀中約見。
劉奚大抵是撿到了韓偉中的玉佩,以為被他撞破自己同人約見所以故意嚇他,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劉奚沒殺他,或也是因為不確定他是否真的撞見自己同人相見,貿(mào)然殺不得。
那沈長安呢?
殺沈長安的刺客又是誰的手筆?
許宴知突然想到,沈長安說過他去韓府找過韓偉中,見過韓偉中后就來見了她。
在劉奚看來,這很像是沈長安從韓偉中口中得知了什么,所以急著要告知于她,那這批刺客就說得通了。
是劉奚急著滅口。
既是滅口,那便說明劉奚同人談的事非同小可。
劉奚背后是景王,那景王又處于什么位置?
“轟隆”一道雷聲,將她思緒打斷。
這幾年過得有些渾噩,常有如今這般不知今夕何年的錯覺,除了對正事有印象,旁的事都不大能放在心上。
游山時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她記不清了。
恍如隔世。
但又能記得這幾日同哪個官員見了面,說了什么。
許宴知嘆一聲,其實渾噩也影響不了什么,只是偶爾需要應付自己無意間暴露出忘記做過的事或說過的話時李忠明他們擔憂的眼神。
雨太大了,像無形的威壓逼得人無法喘息,被風卷進來,濕了一地。
許宴知晃晃神,從回憶和正事交雜中抽離出來,她要去關(guān)窗。
把窗關(guān)起來,雨就進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