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時都察院上報近日所查貪污官員名冊,底下官員震驚也好,看戲也罷,總之態(tài)度不一,頗有試探新帝態(tài)度之意。
靳玄政在看名冊時底下官員還在低聲議論,許宴知立在官首并不出聲,垂首盯著拇指上的扳指,這是秋狝時靳玄禮賞的,這一戴便是許多年。
忽感身后有一道視線實難忽略,她摩挲著扳指抬首回望,對上一雙并不閃躲的狐貍眼,那抹紅色官袍落在身后人群中,唯獨一雙眼睛格外明顯。
蘇文栩動作快,前腳得了借勢的首肯后腳就設(shè)宴邀請各路世家,都察院送來的消息距離他離開丞相府僅半個時辰。
許宴知面無表情收回視線,不理會他的視線,身后官員還在議論:“你說圣上會重罰嗎?”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我估摸著此次查貪也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新帝想借查貪立威,倒也正常?!?/p>
“用人關(guān)頭我想也是,震懾完就完了,真要殺那街口刑場的溝渠都要變血河了?!?/p>
“誒,要我說殺還是要殺的,殺貪的多的,不然這震懾何來?”
“且看圣上如何決斷。”
“別不是卡在這兒,既擔(dān)心震懾不夠,又明知用人舍不得殺?!?/p>
“嘻,那咱們圣上還是挺為難的呢。”
許宴知朝后淡然一掃,說話的幾個官員立馬收斂玩笑,恭敬站好。
龍椅上靳玄政不慌不忙翻看名冊,底下人等了片刻才見他將名冊合上,底下人都靜下來等他表態(tài)。
靳玄政將名冊往底下一扔,一只手撐著腦袋靠著椅子,輕飄飄一句:“斬?!?/p>
“貪污數(shù)額龐大者,誅三族?!?/p>
“其余人抄沒家產(chǎn),家眷流放,子孫三代不得入仕。”
一眾官員陷入沉默,有人跪下來求情,“圣上,據(jù)都察院所查名冊上有少數(shù)人只貪墨過微末數(shù)額,實不該和其他人一起被賜斬首?!?/p>
“圣上三思,眼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際,若將他們一概而論賜斬首,朝廷豈不空缺?”
“圣上,不可一概而論啊?!?/p>
“圣上,數(shù)額少者罪不至死啊?!?/p>
靳玄政掃一眼跪地的官員,淡淡道:“幾位愛卿倒是心善,降三級,罰一月俸祿,”他站起身俯視底下眾人,“多少算少?”
“三十兩銀夠普通百姓一家四口一年開銷,名冊上數(shù)額最少是三百八十五兩,又能逼死多少百姓?”
“諸位領(lǐng)朝廷俸祿過得滋潤,動輒以銀計量,怕是忘了百姓以文計量,這三百八十五兩又是多少文?”
“貪皆斬首,不限數(shù)額?!?/p>
“退朝,”靳玄政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