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酒壺放到一側(cè),把信收好,說:“確實有心事?!?/p>
宋盛并未追問而是揚了揚酒壺,“那就更該喝酒了?!?/p>
許宴知笑著沒接話,撿起一旁的樹枝去撥弄火堆,從火堆里扒出一個紅薯來,“宋將軍吃么?”
宋盛擺擺手,“你吃,我喝酒?!?/p>
許宴知沒同他客氣,把紅薯扒到跟前放涼。
“許大人,不瞞你說,其實我一向不大喜歡你們文官。”
許宴知聞言挑眉,聽著他繼續(xù)說。
“你們文官一句話,武將就有人腦袋落地。”
“將軍沒死在戰(zhàn)場上卻死在了文官的嘴里,這樣的事不在少數(shù)?!?/p>
宋盛盯著火堆,火焰映在他的瞳孔里,閃動跳躍,他仰頭喝了一口酒,半笑半嘲道:“我所見過的將軍沒死在敵人的刀下,死在自己人的刑法里,收尸的時候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p>
“剝了皮,穿了骨,手上連筋都赤條條漏出來,指甲生生被拔下來,連牙都沒了。”
“這樣的手段不是來自敵人的折磨,而是自己人動的刑。”
“許大人,我實在是不明白,到底是犯了怎樣的罪要受到這樣的對待?把一個在戰(zhàn)場殺敵的英雄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卻只是因為文官的一紙彈劾。”
這便是文武不合的直接緣由。
許宴知靜默,她想到了靳玄邕。
靳玄邕決定回京也是因為不想讓自己手底下的將士被高位者當(dāng)做犧牲的籌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宋盛與靳玄邕是一類人。
“本王的人不是柴,能隨意被他們燒?!?/p>
許宴知腦海中莫名響起了靳玄邕的話,一時愣神竟忘了手中還拿著紅薯。
直到手心傳來痛意,她這才回神將紅薯放下。
“并非所有文官都如此?!?/p>
許宴知看著手心被燙的發(fā)紅,輕嘆一聲,“酷吏已經(jīng)廢了,并不是所有文官都見不到武將好?!?/p>
宋盛提起許宴知放在身側(cè)的酒壺放在她手心,“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有些人瞧著實在膈應(yīng)?!?/p>
酒壺冰涼恰能鎮(zhèn)住手心的痛意,許宴知捧著酒壺不言語。
宋盛放了酒壺?fù)炱鸺t薯剝皮,“我兒子若還活著,那就與你年紀(jì)差不多大?!?/p>
“從前逼他學(xué)武做將軍,如今想想只要他平安就好?!?/p>
他剝好了紅薯遞給許宴知,“方才瞧你沒吃多少,光吃一個紅薯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