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懸掛東方,看樣子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正懸于天際。
夕陽已經(jīng)完全沉寂下去,雖然城里燈火不減,不過仍有幾分涼意。話語順序完全沒有問題,因為本就是月亮先出來才有的夕陽下沉。
此時李佑似是有感天色漸涼,于是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手指捏的有些發(fā)白,但看少年的模樣,卻是沒有發(fā)覺。
看著友人神情悵然,柳文亦是稍顯抑郁,隨后目光向后看去,但見一個道袍老者撐著一桿錦旗,漫步而去。
晚風輕習,錦旗悠然展開。
算天測地!
柳文細長的眼睛瞇了瞇,嘴角抿了抿,神情有些恍惚。
說起來,自己有多久沒見到過面相的大師了,七年還是八年來著?
微微搖了搖頭,柳文沖著李佑追了上去。畢竟友人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況且現(xiàn)在天機城內(nèi)魚龍混雜,誰知道會出什么事。
所幸路上行人不多,再加上李佑即便渾渾噩噩也能保持行動的本能,從各路客旅商賈間亦能穿梭過去,不過看的柳文卻是一陣心驚。
回到客棧后李佑就回房休息了,說是想自己靜一靜,柳文無奈,只好一人拿著茶壺坐到庭院去。
小蠻不讓他喝酒,他便真沒碰過酒,即便有時候心傷不已,也是以茶代酒,越思越苦……
說起來,當年那位大師姓黃吧,看母親對其恭敬程度,想必應是某個極其厲害的人。
不過,念及此處,柳文下意識的皺了皺眉。當初他對父親說了什么呢,以此造就我的孤苦伶仃?
……
七年前,時柳文堪堪六歲多一些,以修道界而言,這個年齡段,已經(jīng)能知道很多事了。不是懵懵懂懂的記住,而是能自己思考。
而那年,一位相術大師被請到柳家,為柳文面相。
在母親那聲黃教主的稱呼中,被母親抱在懷里的柳文睜大那雙好看的眸子看了過去。
只一眼,敢教鬼神驚!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一張滿臉慈善的臉被訝然占據(jù)。
黃教主當即抓過柳文的手,幼童的手總是很好看,白白嫩嫩,帶著奶香。
不過黃教主的眼里并不是這些,而是直面對上了柳文五官,飽滿的手指在柳文的手掌上摸著。
后來聽人說,這叫摸骨。
或許是黃教主的眼神太可怕,柳文帶著哭腔縮進了娘親的懷里,在娘親聲聲安慰中安靜下來。
不久后黃教主松開了柳文,而后皺著眉坐回去,久久不語。
相術修到黃教主這等境界,說不得可以一眼望盡生前身后事,但一眼看破兇險運吉還是可以的。
但,在黃教主看去時,卻發(fā)現(xiàn)柳文身上竟是一片混沌,沒有兇,沒有吉,甚至沒有命運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