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極具煽動性,立刻引來了大片的回應(yīng)。
“沒錯!不能等了!”
“要么給水!要么放我們出去!”
“聽說城外的怪物少了很多!我們出去說不定還有活路!”一個聲音在人群中喊道,這句基于不完全信息和絕望猜測的話語,卻像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燃了更多人的情緒。
是啊,城外的怪物似乎真的少了些……這是不少在城墻附近勞役的難民隱約的感受。他們不知道焦化獸的特性,不知道光幕的真實消耗,只知道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似乎真的比前幾天弱了。也許外面真的沒那么危險了?至少,外面有河水,有雨水,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困在城里活活渴死!
“聽到?jīng)]有!”高顴骨男人指著緊閉的水源大門和后面嚴(yán)陣以待的士兵,聲音嘶啞地吼道,“要么,現(xiàn)在就打開門,把干凈的水分給我們!和城里人一樣!要么,就打開城門,讓我們自己出去找活路!我們寧愿死在外面,也不愿像牲口一樣被渴死在這里!”
“開門!給水!”
“放我們出去!”
“放我們出去!”
數(shù)千人的呼喊匯聚成一股可怕的聲浪,沖擊著內(nèi)城的防線,也沖擊著這座城市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jīng)。士兵們的臉色變得蒼白,握著武器的手開始顫抖。他們面對的不再是嗜血的怪物,而是同樣絕望、為了生存而瘋狂的同類。盾牌防線開始出現(xiàn)松動,人群像潮水般一次次拍打上來,最前方的幾名士兵已經(jīng)被推搡得連連后退,有人甚至被奪走了武器!
“怎么回事?!”艾丹抓住親衛(wèi)的肩膀,“水源凈化不是在進行嗎?”
“凈化效率太差了,大人!”親衛(wèi)急聲道,“今天又有幾十個人因為缺水和飲用不潔水源脫力倒下,還有幾個孩子……沒撐過去。然后就有人開始鼓動,說與其在這里渴死、病死,不如沖出去!還說……還說城外的獸潮已經(jīng)退了,出去說不定還有活路!”
獸潮退了?這是誰傳的消息!艾丹眉頭緊鎖,這幾天光幕外的沖擊確實減弱了,但這很可能是焦化自燃和高階變異獸聚集前的假象!
“帶頭的是誰?”
“好像……好像就是前幾天鬧事的那個高顴骨男人,他不知道怎么又回來了,身邊還聚集了一大批人!他們手里拿著石頭、木棍,甚至還有些從勞役場偷出來的工具!”
艾丹感到一陣眩暈。他當(dāng)初那個看似充滿人道光輝的決定,此刻卻將他,將這座城市,推向了一個絕無生路的死角。他為了拯救生命而打開城門,如今卻可能因為無法提供最基本的水源,而親手將更多生命推向毀滅。這巨大的諷刺,像一把鈍刀,反復(fù)切割著他的良心。食物短缺尚能勉強維持,但干凈的水源,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艾丹看著沙盤上代表內(nèi)城水源的標(biāo)記,那是維持城市運轉(zhuǎn)最后的生命線。再看看那片代表著數(shù)萬絕望靈魂的難民區(qū)標(biāo)記,他的心如同被兩只大手撕扯著。他的手指撫過那冰冷的城墻模型,目光最終落在了圣堂的方向。佩里爾…他會怎么做?
神憐分教會。
佩里爾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難民沖擊內(nèi)城的消息。他沒有像艾丹那樣震驚和無措,臉上反而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冰冷表情。
“愚蠢的仁慈,帶來的必然是混亂和毀滅?!彼麑χ諢o一人的書房低語,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情緒,“艾丹……你現(xiàn)在看到了嗎?這就是你那‘高尚’選擇的代價。”
但佩里爾并沒有沉浸在對艾丹的嘲諷中,水源危機同樣威脅到了他所掌控的內(nèi)城秩序。之前宣布是由他決定放難民進城的這套維穩(wěn)說辭,此刻也將他置于風(fēng)口浪尖之上,成為矛盾的中心,他,絕不允許混亂蔓延到他腳下這片最后的“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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