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地崎嶇,荊棘叢生,黑雨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旣惐池撝林氐哪咀?,步履蹣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酸痛與疲憊啃噬著她的意志。粗重的喘息拉扯著干澀的喉嚨,每一下都帶著火辣辣的刺痛。安緊緊跟在她身后,小小的身影在風(fēng)雨中搖曳,單薄的外套緊貼著瘦弱的身體,仿佛隨時都會被狂風(fēng)卷走,被黑雨腐蝕殆盡。沃倫緊隨其后,同樣背著一張略小的木桌,腳步踉蹌,臉色蒼白,昔日村長的威嚴早已蕩然無存。
泥石流的轟鳴聲,如同死神擂動的戰(zhàn)鼓,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仿佛就在身后咆哮,隨時會將她們吞噬。沃倫早已慌不擇路,身影在雨霧中忽隱忽現(xiàn),只能隱約聽到他的呼喊聲,被風(fēng)雨撕扯得支離破碎。
她們像三只被獵犬追逐的兔子,在陡峭的山坡上,拼命奔跑,每一步都竭盡全力,。腳下的泥土濕滑松軟,荊棘和亂石不時絆住她們的腳步,每次趔趄都讓希望的光芒黯淡一分。油脂涂抹的衣物,在黑雨的沖刷下,開始變得黏膩而沉重,防護效果也在逐漸減弱,皮膚開始傳來細微的刺痛感,那是黑雨腐蝕的先兆。
終于,精疲力竭的瑪麗攙扶著安,沃倫也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三人如同三只擱淺的魚,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山坡。坡頂是一片稀疏的樹林,古老而遒勁的樹木,如同沉默的巨人,在黑雨中佇立。樹冠在黑雨的摧殘下,顯得稀疏而枯敗,枝干焦黑,樹葉枯黃,如同被烈火焚燒后的殘骸,毫無生機。但至少,這里地勢較高,暫時脫離了泥石流的威脅,也為她們提供了一絲喘息之機,讓她們能夠稍微停下腳步,調(diào)整一下呼吸。
還未來得及喘息,新的危機便橫亙眼前——峽谷。
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像被巨斧劈開的大地傷痕,攔住了她們的去路。峽谷兩側(cè)峭壁陡峭如削,猙獰如獸牙,直插陰沉的天空。峽谷深處,黑霧彌漫,深邃而幽暗,仿佛通往地獄的入口,讓人望而生畏。黑雨依舊在肆虐,峽谷中風(fēng)勢更甚,如同鬼哭狼嚎般,令人毛骨悚然。
瑪麗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峽谷橫亙,前路已絕,泥石流步步緊逼,后退亦是死路一條,難道她們真的要葬身于這末世峽谷之中?沃倫也面色如土,眼神空洞,原本就佝僂的身軀,更加彎曲,仿佛被絕望壓垮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而絕望,“完了…都完了…我們…我們逃不掉了……”
安緊緊地咬著嘴唇,稚嫩的臉上滿是汗水和雨水,眼神卻出奇的冷靜。她環(huán)顧四周,目光掃過峽谷兩側(cè)陡峭的峭壁,掃過峽谷深處彌漫的黑霧,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峽谷中部,一道橫貫峽谷兩側(cè)的神秘陰影之上。
“媽媽,你看那里,好像是橋?”
“橋?”,在瑪麗記憶中村子附近并不存在有橋的地方,她順著安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峽谷兩側(cè)峭壁之間,似乎是有著一道粗壯無比的灰色通路,等她擦了擦眼睛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哪里是什么橋,峭壁之間赫然橫亙著幾條巨大的藤蔓。
那藤蔓粗壯如巨蟒,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灰黑色,如同某種金屬,表面布滿了瘤狀突起,如同猙獰的鱗片,在黑雨的沖刷下,泛著陰冷的光澤。藤蔓從峽谷一側(cè)的峭壁上垂落下來,橫跨整個峽谷,又延伸到另一側(cè)的峭壁之上,如同幾座天然的橋梁,連接著峽谷兩岸。藤蔓上,垂落著無數(shù)條細小的藤須,好似綠色的瀑布,在黑雨中搖曳,散發(fā)著一種奇異的,充滿生機的氣息。
“我們可以從藤蔓上過去!”安激動地指著峽谷上方的巨型藤蔓,稚嫩的聲音中充滿了希望。
“藤蔓…對!藤蔓!我們爬藤蔓過去!”瑪麗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地抓住安的手,眼神中充滿了希望和堅定。
但很快,新的問題又擺在她們面前——如何到達峭壁中段的藤蔓?
峽谷兩側(cè)峭壁陡峭筆直,刀削斧劈般,幾乎與地面垂直,想要直接攀爬上去,無異于癡人說夢,簡直比登天還難。更何況,她們還背負著沉重的木桌,行動更加不便,每增加一分重量,就多一分墜入深淵的風(fēng)險。峽谷底部深不見底,黑霧彌漫,即使能夠下去,也無法確定峽谷底部是否有路,更無法保證峽谷底部是否安全,貿(mào)然下去,無異于自尋死路。沃倫再次陷入絕望,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開始變得搖曳不定,他無助地搖著頭,聲音沙啞而絕望,“不行…不行…太高了…爬不上去的…我們…我們還是死定了……”
安卻并沒有放棄希望,她再次環(huán)顧四周,目光在峽谷兩側(cè)的峭壁上仔細搜索,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峽谷一側(cè)峭壁的中段,一處相對平緩的峭壁平臺之上。
那是一處天然形成的峭壁平臺,平臺面積不大,但地勢相對平緩,與峽谷底部有一定的落差,但距離峽谷上方橫貫的巨型藤蔓,卻相對較近。從地面到峭壁平臺,雖然依然陡峭,但并非完全垂直,或許可以嘗試攀爬上去。而那巨型藤蔓,正好垂落到峭壁平臺附近,似乎為她們提供了一條通往峽谷對岸的道路。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nèi)容!
“那邊!峭壁!我們可以先往下爬到峭壁中間的平臺!再從平臺爬到藤蔓上!”安再次激動地指著峭壁中段的平臺,稚嫩的聲音中充滿了希望和興奮。
瑪麗和沃倫順著安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發(fā)現(xiàn)了峭壁中段的平臺,眼中再次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峭壁平臺,或許真的是她們通往藤蔓的橋梁!
她們顧不得喘息,再次行動起來,他們將木桌扔下,從安拿著的油罐中再次倒出一些油涂抹在身上,手則用布條反復(fù)綁緊用來防滑,一刻也沒有耽擱,朝著峭壁中段的平臺方向,艱難地移動。山坡陡峭崎嶇,黑雨濕滑,每一步都異常艱難,稍有不慎,就會滑落下去,墜入深淵?,旣愋⌒囊硪淼財v扶著安,沃倫也緊緊地跟在后面,三人彼此扶持,彼此鼓勵,用自己單薄的身體,為彼此遮擋著黑雨的侵蝕,避開亂石,手腳并用,一步一步,向上攀爬,每一步都凝聚著求生的渴望。
終于,經(jīng)過漫長而艱難的攀爬,她們精疲力盡地爬到了峭壁平臺之上。平臺面積狹小,僅能容納兩人勉強站立,沃倫最后也擠了上來,三人緊緊地擠在一起,幾乎沒有轉(zhuǎn)身的空間,但地勢相對平緩,暫時脫離了泥石流的威脅,也讓她們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站在平臺上,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峽谷的景象,峽谷深邃幽暗,黑霧彌漫,仿佛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正對應(yīng)著天空的裂縫,吞噬著光線,吞噬著希望,令人不寒而栗,也讓人感到敬畏。那條巨型藤蔓,就懸掛在平臺上方不遠處,像一座天橋,在黑雨中搖曳,散發(fā)著誘人的生機,也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詭異氣息,卻成為了她們唯一的希望。
“呼…呼…我們…我們到了……”瑪麗氣喘吁吁地說道,聲音虛弱而疲憊,但眼神中卻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喜悅,沖淡了身體的疲憊,也讓她重新燃起了對未來的希望。安也累得氣喘吁吁,小臉漲得通紅,汗水如同斷線的珠子般,從額頭滾落,稚嫩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但眼神卻充滿了興奮和期待,眼前的蔓藤此時就像看到了通往新世界的入口。沃倫也靠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花白的頭發(fā)被雨水打濕,緊貼著額頭,臉色蒼白失去了血色,但他眼中也重新燃起了生的微光,喃喃自語,“活下來了…我們…我們真的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