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25章 以前（第2頁）

夕陽如同稀釋的鮮血，潑灑在荒蕪的曠野上。遠(yuǎn)處那座依舊傳來隱隱轟鳴、閃爍著不祥紅光的垃圾場，像一塊潰爛的傷疤烙在大地上。

鄭瘸子和易子川不敢有片刻停歇，將體內(nèi)最后一絲力氣壓榨出來，撲向那片如同巨獸殘骸般的古代民居廢墟。斷壁殘垣在昏黃的光線下投下長長的、扭曲的陰影，仿佛隱藏著無數(shù)窺探的眼睛。

“這邊！”鄭瘸子對這里的地形似乎頗為熟悉，拉著易子川鉆入一條幾乎被風(fēng)沙掩埋大半的狹窄巷道。巷道兩側(cè)是傾頹的土石墻壁，頂部偶爾有殘存的石梁架著，提供了一絲遮蔽。

直到深入廢墟近百米，在一個由倒塌房梁和墻壁形成的、相對穩(wěn)固的三角空間內(nèi)，鄭瘸子才猛地停下腳步，將易子川往里一推，自己則背靠斷墻，劇烈地喘息起來，獨眼卻如同最警惕的哨兵，死死盯著來時的方向。

易子川直接癱坐在地，胸口如同破風(fēng)箱般起伏，喉嚨里滿是血腥味，手腳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劫后余生的虛脫感與深入骨髓的后怕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說不出話。

良久，鄭瘸子的喘息才稍稍平復(fù)。他側(cè)耳傾聽了片刻，除了風(fēng)聲穿過廢墟孔洞發(fā)出的嗚咽，以及遠(yuǎn)處垃圾場方向隱約傳來的、似乎漸漸平息的異響，并未聽到明顯的追兵動靜。

但他不敢有絲毫放松。外面的伏擊者，還有垃圾場里那超出理解的恐怖，都像無形的枷鎖，縈繞在心頭。

“鄭……鄭叔……”易子川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剛才……外面那些是什么人？”

鄭瘸子緩緩搖頭，短刃依舊緊握在手，刃身上的污血和粘液已經(jīng)凝固。“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路過的。”他頓了頓，獨眼掃過易子川蒼白疲憊的臉，“他們的目標(biāo)，很可能就是我們，或者說……是你我身上的某樣?xùn)|西，或者我們知道的某個秘密?！?/p>

易子川瞳孔一縮，想到了之前的追殺，想到了垃圾場內(nèi)種種詭異的遭遇，臉色更加難看。“是因為……我父親……”

鄭瘸子抬手打斷了他，示意現(xiàn)在不是詳細(xì)討論這個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摸出一個小巧的皮囊，拔掉塞子，將里面僅剩的少許清水遞給易子川。“省著點，潤潤喉嚨?！?/p>

清水滑過干灼的喉嚨，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涼。易子川將皮囊遞回，鄭瘸子卻擺了擺手?！澳懔糁！?/p>

沉默再次降臨。夕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入地平線，暮色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彌漫開來。溫度開始下降，曠野的夜風(fēng)帶著刺骨的寒意。

“我們不能在這里久留?！编嵢匙訅旱吐曇簦耙估锔ｋU，無論是人，還是‘別的什么東西’。必須在天黑透前，找到更安全的過夜地方?！?/p>

他站起身，透過墻壁的縫隙觀察外面。廢墟深處影影綽綽，寂靜得令人心慌。

“跟我來，我知道這廢墟里有個地方，或許能暫避一晚。”鄭瘸子說著，示意易子川跟上。他選擇的方向并非深入廢墟核心，而是沿著邊緣，迂回向另一側(cè)移動。他的腳步放得極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盡可能不發(fā)出任何聲響。

易子川強撐著疲憊的身體，緊緊跟上。他發(fā)現(xiàn)鄭瘸子并非盲目亂闖，而是在某些看似普通的斷墻或石堆前，會停留片刻，觀察上面一些幾乎難以辨認(rèn)的刻痕或擺放特殊的石塊，似乎在以此辨認(rèn)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