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乾夕惕’四個字,本是贊朕勤于政務(wù),年羹堯居然將這四個字寫成了‘夕陽朝乾’!”
“許是年將軍一時疏忽也未可知?!?/p>
皇上搖了搖頭:“年羹堯并非粗心辦事之人,直不欲以‘朝乾夕惕’四個字歸之于朕罷了。既然如此,年羹堯的青海之功,朕也在許與不許之間?!?/p>
甄嬛垂下眼眸,沒有再開口,皇上拿起桌上的珠串,深吸了一口氣:“為這前番數(shù)次事端,朕已經(jīng)訓(xùn)誡年羹堯,曾有勉為社稷之臣,當(dāng)矢青天白日之語??伤允哑涔Γ谷伙@露不敬之意,此處謬誤,斷非無心。”
“皇上息怒,不如,先圈出這不敬之語,發(fā)回去,讓年將軍自己辯解,給皇上一個解釋就是了?!?/p>
“白紙黑字的,有什么可解釋的?!”
甄嬛嘆了口氣:“皇上就由他辯吧,總不能連個辯白的機會都不給他?!?/p>
皇上沉默了一會,開口道:“蘇培盛,將這奏折原樣發(fā)回西北,送到年羹堯手里,不得有誤。再傳旨,將年羹堯的親信,甘肅巡撫胡期恒革職;署理四川提督納泰調(diào)回京?!?/p>
翊坤宮。
“。。。。。。大將軍把朝乾夕惕寫成了夕陽朝乾?!?/p>
華貴妃松了一口氣:“只是一點筆誤而已?!?/p>
齊連海皺著一張臉:“可是皇上生了大氣了,大將軍的折子沒有被批復(fù),皇上直接發(fā)回去了。”
華貴妃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后才出聲:“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上次辦的是哥哥的家臣,如今出了敦親王的事,但一切皆在皇上許與不許之間,眼下連朱批都沒了,怕是不好啊?!?/p>
她身上的許多妝飾卻素雅了不少,從前做華妃時,她最愛點翠、鎏金首飾,恨不能簪滿整整一個旗頭,光去請安都要戴兩套不同材質(zhì)的發(fā)簪,身上的衣裳更是奢華高貴,只用名貴的布料、鮮艷的色彩、繁復(fù)的刺繡,若非如此,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如今她是貴妃了,反倒穿上了素色的旗裝,旗頭上也空了許多,雖旗裝的刺繡依舊繁復(fù)、頭飾也依舊精致無比、整個人看著依舊華貴,卻少了幾分獨屬于她的張揚和意氣。
從去圓明園起,華貴妃的日子就不算好過,先前哪怕甄嬛分走了一大半圣寵,皇上也依舊是寵著她的,她偶爾也會有幾分小心翼翼,但總被皇上無條件的縱容給驅(qū)散了。
去到圓明園后,眾臣彈劾年羹堯,皇上的態(tài)度十分曖昧,嘴上說著對年羹堯的信重,卻任由手底下的官員繼續(xù)上折子,甚至還收了頌芝做答應(yīng)。放在從前,這些事情是絕不會有的。
后來敦親王一事,華貴妃是知曉敦親王與年羹堯有私交的,從前她偶有失寵,敦親王也會在宮宴上為她進(jìn)言,皇上難免不會疑心年羹堯。這些事堆在她心里,她也越來越拿不準(zhǔn)皇上是什么意思,怎么可能還是從前的樣子?
“娘娘,您為大將軍想想法子吧!”
“本宮還能如何?”華貴妃有些哽咽,“只能讓哥哥歷數(shù)忠心,求得皇上寬恕。你再去養(yǎng)心殿看看,皇上是否有空見本宮?!?/p>
她眼眶都濕了,齊連海看著也很不是滋味,他從前便是年府的家奴,也是看著小姐少爺們長大的,小姐性子張揚,甚至被兩位少爺寵得有些跋扈,入了王府,再到后來進(jìn)宮,更是被皇上捧上了天,說一句目中無人囂張跋扈也不為過,何時如此謹(jǐn)慎小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