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皇上真的在意這個孩子,就算純元真的要下手,皇上會坐視不理嗎?
只怕一切都是皇上順水推舟,純元也不過是個好用的工具罷了。
純元皇后的死,有太后的手筆,皇上當時羽翼未豐,或許不知其中真相,但他登基后宜修控制輿論敗壞純元的名聲,他當真不知嗎?
他放棄了弘暉,逼瘋了一個母親,被他選中的孩子卻沒能生下來,午夜夢回時,他是否也會為弘暉覺得可惜、后悔、愧疚呢?他看著面目全非的宜修,會不會心虛呢?
宜修的免死金牌,從來不是純元,也不是太后,而是被皇上親手害死的弘暉。
“他不愿烏拉那拉氏勢大,就拿你孩子的性命去算計;他對你愧疚、心虛,就任由你殘害后宮嬪妃子嗣,企圖拿另一些無辜的生命去彌補他的愧疚,你若真想為大阿哥報仇,就該把刀對準罪魁禍首!你害死的每一個孩子,難道他們沒有額娘,他們的額娘不會心痛嗎?”
宜修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不是的,是純元,是她!是她害死了弘暉!”
“是嗎?大阿哥難道不是高燒不治而亡嗎?你將他看的這樣緊,他是怎么起的燒?府醫(yī)為他治療時,可有對你說過他生了什么???好歹也是親王的長子,皇家什么名貴藥材沒有,為什么大阿哥會不治而亡?就連叫你去為純元皇后安胎,說不定都是為了挑起你們姐妹間的爭端!若你們姐妹和樂,他真的不會擔心烏拉那拉氏覬覦他的權位嗎?他愛純元?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你的孩子死了,純元皇后卻有孕,整個正院乃至王府都在為她高興,你的正妻之位也‘被她奪去’,你怨恨她,這是人之常情;但那個冷眼旁觀、毫不在意的罪魁禍首,你為什么不恨!后宮里的嬪妃爭斗不可避免,可那些被你害死的孩子,他們又做錯了什么?”
“這些東西,你未必從未看透,只是你執(zhí)迷不悟,你不愿恨皇上,卻要恨那些同樣命運悲慘的女子!你的懦弱與逃避,真是與皇上如出一轍,你們夫婦果真是絕配!”
沈眉莊說罷,擺了擺手,她身后的宮女走上前,打開一個盒子,拿出泛黃的信紙:“正院到底有沒有聽到您的呼喊,您一看便知。”
宜修沒有接,也不曾抬頭看聽荷,紙張散落在地,正是弘暉出事后聽雨寫的家書,上面的字跡有些暈開了,但依然能看清,正院里是如何聽到了她的喊叫聲,又如何被上頭的人制止,不許表現(xiàn)出來。
是啊,皇上但凡重視弘暉幾分,那一夜正院的門也不至于這么難打開。
聽荷見皇后掩面痛哭,撿起那幾張信紙,又退回來沈眉莊身后,沈眉莊最后看了皇后一眼,起身離去。
“要不要告慰大阿哥的在天之靈,全在你自己。”
皇后怔怔地看著殿門關上,沈眉莊的話,混雜著那一年弘暉出事時的情形,在她腦海里翻滾,她一把將桌椅推倒,失聲痛哭。
“弘暉,我的弘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