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實初抱著啼哭不止的靜和,一邊哄著一邊說道,他后悔的神情不似作假,仿佛前幾天死去的,真的是他在這世上的摯愛一般。
沈眉莊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也沒有看出他在撒謊,他是很認真、很真心的在懷念她、追憶她。
人活著的時候,他心心念念的只有嬛兒,他看不見她,就連靜和都是靠著那一壺暖情酒才有的,有了靜和之后,他甚至對她避之不及,怎么如今,倒對她用情至深起來了呢?
沈眉莊沒來由地覺得沒意思,她依依不舍地伸手碰了碰靜和的臉龐,看了一眼還在說話的嬛兒和溫實初,離開了永壽宮。
接下來去哪呢?
沈眉莊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濟州。
其實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那個地方了,不是不愿,是不敢。
作為沈家培養(yǎng)出來進宮的女兒,她不稱職。決定不再承寵后,沈眉莊就沒有了退路,但是寄來的家書,從來沒有責(zé)怪過她,只是關(guān)心她有沒有受委屈,宮人有沒有看人下菜碟,她的處境可還算過得去?
沈眉莊每每撫摸著信紙上熟悉的字跡,總是忍不住落淚,父親和母親,他們從沒有怪過她,他們只關(guān)心自己的女兒過的舒不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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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濟州比沈眉莊想象的要快,也可能是因為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對于時間沒有什么概念吧。沈眉莊看著熟悉的府邸,突然有些近鄉(xiāng)情怯。
十年了,她入宮已經(jīng)整整十年了。
沈眉莊在府外徘徊了很久,一直到沈自山都辦完公務(wù)回來了,才跟著父親進了府。
“夫人今日可用膳了?用了多少?”
“回老爺,夫人只用了幾口清粥就吃不下了。”
沈自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朝內(nèi)院走去。
沈眉莊聽著丫鬟的稟報,也是滿心焦急,她跟著父親一道去了內(nèi)院,一進主院,就看到一個婦人坐在院子里,借著已經(jīng)有些微暗的天光,摩挲著手里的小虎頭帽。
“夫人!”
沈眉莊比沈自山還要快,她飛快地來到母親面前,母親正好抬起頭,沈眉莊剛看清母親的臉,就嚇了一跳。
沈母較之十年前,老了太多太多,昔日雍容華貴的當家主母,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整個人身上透著一股暮氣。
那張沈眉莊所熟悉的面容上,帶著深深的疲憊與哀切,往日里最注重規(guī)矩與體面的她,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發(fā)髻上空蕩蕩的,只有一朵白花,臉上再沒有一點妝飾,臉頰甚至因為流的淚太多,已經(jīng)有些干裂發(fā)紅。
“娘親,娘親!”
沈眉莊再也想不了其他,她哭著撲進沈母的懷里,可是她抱不到母親,母親也不知道她來了。